第二章 吸血的蚂蝗
“从一个女人身上连续抽走了四亿五千万元而不留一丝痕迹，也是个相当狡猾的家伙了。”
“你这样说。我很高兴，高兴得想哭出来，可是这不行啊。”菱田特意眨巴一下眼睛。
但是据矶村的交代，大宫警署不得不认定刚刚找到的目标又没有用处了。虽然确认了他与加代子有过关系，但是前年就已经分开，之后再无联系。
“此外，款项己付讫的票据，不知什么时候从文件库中被取了出来，当做有效票据放着。”
加代子面色苍白了。她的积蓄已经用光了。
“倒不必担心会受日本能法律制裁，可是如果和你结婚，那么你也得干间谍才行。”
“虽说有，可现在的我事实上是办不到的。”菱田垂头丧气地说。
“钱？”
“那你让我去看看行吗？”
“那是因为当时不想叫别的男人把你夺去。现在同结了婚不是一样吗？”
最初拿出来的二百万元成了一个突破口。
首先检查的是银行的管理状况。最近一个时期在展开激烈扩大营业规模的气氛中，银行对于业务部、审计部等营业第一线的部门的扩充颇为热衷，而对于检查和管理等所谓监控部门，有轻视的倾向。为了追求利润而进行的部内的合理化，实际上变成了内部监控机构的简化，造成了犯罪行为滋长的土壤。
“只有一个办法。”
户越潼夫股长表情紧张地跑到支行长代理柳濑雅一的办公桌前说。
“五千万？”
“可是……”
家中的双亲已经年迈，家业由继承了财产的兄长主持。如果回去商量，父母和哥哥都会感到为难。
难关是总行的检查。他们的检查能力强，与同事之间互检的内部检查不同，一开始就处于严格的气氛中。实物（票据和抵押品）和底帐要一一核对。
“五千万可太难办了，从前每次只是五百万一次。”
“我难道会骗你吗？”
“二宫君从六月十日起，中间包括星期六和星期天，应休假到星期一，可是到今天还没有上班。所以由我代她处理业务往来。这时候发现作为汇票贷款抵押的定期存款凭证上的款额不符。”
如果再拿出三百万，加代子的储蓄就见底了。而且那不止是三百万，加上前次拿出的二百万，就等于她全部青春的代价。
就这样，加代子被菱田的花言巧语所哄骗，终于将洁白的手指浸入黑墨之中。
然而，从他否认的话语深处，似乎露出一丝恐慌。
“你不是银行的信贷员吗，能不能用银行的款子倒一下手？”
“现在正在分头调查，好拢出个准确的数额来。”
如果单是伪造票据不够用时，甚至拿已付讫的票据去凑数。那是一些在支付日期前一天付款的票据，本应返还到债务人手中，但暂时还保管在银行的文件库内。虽然是已付讫的票据，在表面上与有效的票据全然分不清楚。在检察时拿出来，数目字是吻合的。
“钱也不还？又不让退出，这太不合算了。那么再交三百万一定让退出吗？”
“你刚刚说过，如果是为了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可是现在也没有进行什么战争，究竟要间谍干什么呢？”
“既然什么都能去干，就不应当有例外。你能眼看着我遭到不幸吗？”
“不过，也犯寻思。”有人忽然改变口气说。
“不知道。但只要她不在了，无论那男人还是钱的安全就都有了保障。这是确定无疑的。”
休假到期后已经无故缺勤两天了，所以可以认为是有计划的出逃。二宫加代子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不经请假而缺过勤。
“你是说会把加代子除掉吗？”
“看样子加代子很喜欢旅行。”
虽然对他的怀疑还不能完全排除，但在搜查人员的心目中，他是清白的。
按到报案后，大宫警察署立即对位于市内高鼻町的二宫加代子居住的公寓进行了搜查。但加代子早已是脱了身的蝉壳。在衣柜的抽屉里只留下不足三千元的零钱，四亿五千万元却无形无踪。从她工作的大宫支行，大约在两年前从加代子的户头上分两次支出过五百万元的存款，其后再没有存入过。相当于四亿五千万元的不动产或者用假名的存款也未发现。
加代子爽快地说。菱田竟把那钱的事如此挂在心上，她感到很高兴。
“至少头一次也得交五百万，少了就认为是不够忠诚。”
“还是有吧！”加代子的眼睛亮了。
“只有你才能办到。”
“……”
“也许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了。”
“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过的完全是普通人的生活，不过是因为我到这里来方便，所以才这样的嘛。”
2
“间谍要是被抓住了，就判死刑吧？”
“真的再有五百万就行吗？”
“原谅？原谅什么？”
菱田含着眼泪望着加代子。
“什么？！”
“这和现在说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那么你听了可别往心里去。其实是要钱。”
“我也当间谍吧！”加化子实在想不出办法，出了这样的下策。
“我这方面要看你的了。接交工作有两个星期足够了。”
被一名女银行职员开了四亿五千万元的大洞，并在两年当中没有发现，这样荒唐的事件，真是前所未闻的。
“在工作单位里或许有加代子的男朋友。”
“你是说正经的吗？”加代子被菱田这不同寻常能要求弄得不知所措。
4
“两亿！”柳濑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柳濑由于惊慌，声音发颤，话也说不好了。
“从这女人生活的状况来看，使人感到女的是单方面受到男的榨取的。只是男的利用了女的。”
可是下一次再相会时，菱田却又说交五百万也不许退出。
“发生什么事了？”柳獭看着户越那副不同寻常的样子问道。
抵押贷款的进出需要支行长代理的印鉴方为有效。贷款返还之后也会有人仍然把抵押放在银行里的。是把这些做抵押用的定期存款凭证，盗用代理支行长的印鉴而使之现金化了。柳濑对二宫加代子很信任，所以自己不在的时候，就允许她独自使用他的印章。柳濑应负的责任是重大的。
询问过公寓的其他住户，得知有一名每周末都来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住户中大部分都是单身，互相没有什么来往，加之那男人来时总是避人耳目，所以谁也不清楚他的面孔。
“那，那么与二宫君联系上了吗？”
“那也无济于事，日本的法律干涉不着。”
失去矶村以后所形成的空洞，就如同用压道机碾压蚁穴一样，倾刻间就被碾得粉碎。这与其说是由于女子身体的顺应性，不如说是由于菱田进犯得巧妙和敏捷。
“那，那，那么这个漏洞有多大？”
“我也是一样嘛。不过还未找到个合适的住处，而且你又不能马上辞下职来。”
加代子一时间感到茫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夫妻相助之类的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可是五千万元是个不易拿出来的大数目。
菱田把刚刚满足过、还是汗水淋淋的加代子的裸身用手搂过来。他想用新的行动将她引过去，躲开她的追问。
如今已经到了无论怎样悔过也无法补偿已经犯下的罪行的程度了。既然已经无法补偿，那么最好是把那毒盘舔个干净，加代子心中所残留的最后一点良心上的控制力也已经失灵，只剩下—些对于罪行的惧怕。
然而菱田还是想亲耳听见她的答复。
“什么办法？”加代子立即问道。
“为了脱离这组织，要缴纳表示绝对不泄露组织秘密的保证金。”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你……”
“这么个数目的钱，我总会有办法的。”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吗？”
“最初的五百万元的提取，证明是女的用自己的钱供给了男的。男的因为不满足，所以才不断向银行的钱伸手的。由于有这样的情况，所以大家才认为二宫加代子是被那男人榨取的。”
“啊，那件事呀，不用太急吧。”菱田装出刚刚醒悟过来似的表情。
一到周末，菱田就到加代子的公寓里来。用菱田的话说，到这来叫做“回家了”。这虽然是话语中微不足道的措词，但加代子却觉得菱田是把自己生活的根子扎到了她的身边，所以很高兴。过去矶村总是从她这里返回妻子的身旁。这真是天壤之别。
“不，是名副其实的日本人。只是我的父母住在那个国家。就是说，被当做人质了。”
而且，对于他的周围无论怎样调查：也找不出工作中的不正当行为。
“不过，那二百万不行啦。”菱田用半哭的面孔加了一句。
“有没有和男人一同拍的照片？”
“这女人身边没有什么奢华的迹象，可以认为钱是全部被那男的捞走了。”
“等一等。”加代子终于屈服了。
对于二宫加代子所经手的全部帐目一直追查溯源，结果查明在两年左右的时间里共侵吞了四亿五千万元，这已经不是在支行这一级可以决断的事件了。总行的检查官急忙跑来了。
加代子得知菱田不是隐瞒妻子的事，暂且放了心。对她来说，比起他妻子的存在，还是间谍为好。
现在菱田已经坐到了矶村原来的位置上，并且扎下了根。因为菱田所占的容积过大，所以矶村的痕迹就被驱逐得无影无踪了。
“是的，这就是情报员的‘非工会会员不受雇法’。”
“是的。”
“从相册里出场次数多的家伙中找一找怎么样？”
“我发誓，这次没有问题。”
女人对新出现的男人具有迅速适应的柔软的身躯，所以把各个时期的男人看做是“只此一人”而做排他性的献身。这正是女人之难以捉摸、愚笨和感伤之所在。女人的生理是如同竹子那样多节的。一节一节的固执性和向任何一节都能转移的流动性是并存的。
“说在还用讲究那形式干什么。”
加代子很快就离不开菱田了。失去矶村而造成的伤口立即由菱田弥补，并且也以同样的速度与可能性使得菱田也变成了不能用别的男人所代替的人了。
“为什么不行呢？”
“明确回答我，行不行？”
加代子交给菱田的钱已经达到上亿元的金额。这是个她一个人无论怎样焦急也无济于事的天文数字。一计算起金额来，简直就会因为所犯罪行如此之大、可怕而神志恍惚，所以现在反而象处理正常业务似的继续干下去。
“其实……不，还是不行，只会使你为难。”
菱田的要求更加苛刻。他一定是生就一只吞食不义之财而永无满足的胃口。
“请务必听我说明白。其实我是某国的秘密情报员。”
“银行的钱？”
“那是另外一回事。银行的钱不是我的呀。”
九九藏书
他的住处也曾告诉过她，可是菱田好象避讳她去拜访，所以总是到加代子的公寓里来相会。
“当然没收了。真是对不起你，不过我是无论如何也要还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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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如果是那二百万元钱的事，请别担心。”
近来身体也觉得不好。原先那么健康的身子，现在只觉得沉重，而且还咳嗽不止。咳嗽时吐出的痰中常常带着血丝。
“我寻思了一下，还一次也未去过你家呢，对你的生活一点儿也不清楚，没有这样的夫妻。”
“如果受到指名通缉，当然是难以逃掉的。而这对那男人来说，没有比这更危险的了。”
这真是难以相信。在这之前，她交给菱田的钱都是约定好要还帐的、算是借款。
可是菱田却满不在乎地说下去：“先前开的口子不是还没有暴露吗，以你的手腕，再扩大个五千万元，怎么也能搪塞过去。假设暴露了，那时候咱们已经到国外旅行去了。”
“你告诉我，决没有绝望的事情。两个人的力量加起来也许就能办到。”
“去向不明？！”
“侵吞了四亿五千万元的人，这女的生活也够简朴的了。密探是完全给了男人。”
“分期付？怎么个分法？”加代子的脸上又有点儿亮了。
她身边没有可商量的人。同矶村的恋情中己被耕耘过的土壤，还未来得及施肥和翻茬，就开始了新的播种。
“因人而异，对于我可能要求缴纳三千万到五千万元左右。”
“咱们哥儿们，想从老婆手里弄出一万元的贴己钱，都还相当费事呢。”
每逃过一次检查，手法就愈大胆，犯罪的规模也愈大。
加代子终于明白自己的判断错了。
“为了你我干什么都行。”
“秘密情报员？这是什么玩艺儿？”
“你不大明白间谍这种身分是怎么回事。现在在日本有那个国家的间谍二、三千人。他们决不会公开真实的身分，都是以外交官、商社职员、新闻记者、饮食店或餐厅的经营者、招待员、留学生等为伪装，互相进行监视。对间谍总有人在监视，没有自由。如果叛变，不仅本人，连人质的性命也失去保障。”
“我试试看。不过，我不知道总行来检查是什么时间。”
“情报员的妻子—定得是情报员。也就是说，我们是不可以与不能当情报员的女性结婚的。”
如果把矶村排除掉，那么在同一支行中与加代子有特殊关系的男人便再也没有了。对于该支行全体人员的私生活进行了调查，再没有发现可疑者。
“一度表明不干了的人，妻子也不能当间谍。”
“加代子，请原谅我。”菱田的口气变了。
“行，另外的三百万我想个办法。”
“现在已经派了好几个人到她的公寓和上尾的老家方面去了，据说从休假那天开始就外出旅行，去向不图。老家那边儿她也未去。”
有一个人提出了值得重视的看法。如果有恋人，应该是一同出外旅行的。
“我也认为太残酷，可这是没有办法的。”
不安的感觉如同海绵吸了水似的膨胀起来。
她所住的公寓是月租金二万五千元一套的房间。作为女职员，这是与其身分相应的住房。家里的财物几乎原封不动地留在房里。所用的家具和物品也都是与独身女子的生活相适的东西。也许这是捞到四亿五千万元而变得气粗了的加代子丢下的。
这个男子的来历立即查明了。矶村诚次，四十八岁，现任东京神田支行的行长，并且矶村以前曾担任过大宫支行的副行长。
柳濑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今天已经是十五日星期三了。
“按现在日本的法律，搜集情报也成不了罪。外国的情报员非法入境进行间谍活动也不过依照违反出入境管理条例、外国人登记法、无线电法、公务人员法等加以取缔而已。”
她一肯首，菱田就猛地用力握住她的手，一再热情地低语道：“谢谢，谢谢，我一定使您幸福。”
“……”
“五百万……那就是说还差三百万呢。”
当他求婚的时候，如同一个饥饿的动物央求饵食一般，恳求她答应结婚。可是当既成事实之后，就象附体的妖魔散去了一样，把结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只有对加代子肉体的执着与日俱增。
“看起来脱离间谍什么的，是个行不通的幻想，我这一生就是干间谍的命运了。对于你，我真是做了对不起的事情。”
“说是最少要交够一千万。因为我是日本人，所以保证金也高。我的想法真是太天亮了。”
她觉得象是肺子出了毛病，可是又怕去医院。不但经费上受到损失，连身体也被菱田蛀蚀了。病灶并没有进一步恶化，象是就这样不好也不坏地稳定下来了。
“只有加入工会的人才可以受雇到公司里去的一种劳动协约中的条款。”
“我会叫你去的。”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一个月之内必定返还。只要一批准退出，小组的人就会拿出基金来周转一下的。”
这一夜，加代子就在这旅馆里向菱田许了身子。菱田的技巧是出众的。原来受压抑的加代子的肉体，将已经成熟了的官能的一切都不留余地地引发出来。
“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菱田忽然想起来似的说。
“好象有点儿麻烦似的，该不会那里还住着夫人和孩子什么的？”
将矶ｗｗｗ.9９ｌiｂ•ｎet村的照片拿给同楼的人看时，都说不是这个人。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点头表示同意。
“怎么办呢？马上通知警察吗？”户越询问茫然不知所措的柳濑。
柳濑茫然若失。刹那间，他意识到她是握着两亿元的巨款远走高飞了。这就象胸膛被长枪刺穿了一般疼痛。接着他想象出自己被开除，同家属一起在街头流浪的景象。
“不知为什么，觉得怪厌恶的。”
“那就等于说，要是连二宫加代子也没有了的话……”
“不，现在我不听这样的话！”
“没有那样的情由。”
一个失望接着一个失望。照片上露面的男人，无疑是工作单位的上级或者同事。都是在工作单位休息的时间拍的，也有是集体出去野游时的纪念照。剩下的就是用自拍机照的。
“没有办法从那里脱身吗？”
这一新的事实使搜查队员们活跃起来。如果幕后的黑手是银行的干部，那么侵吞的手段当然应当是精通的。而且同一支行的上司与部下之间在接触的过程中产生男女之间关系的可能性也极大。
“因为弄得太脏，所以不愿让你看见。”
菱田深沉地说。他站起身来又补充道：“也许会被杀掉。同你这么好的女性相遇而又失去，太遗憾了！”菱田的面颊上流下两行泪水。
银行的检查分为支行内部的临时自检和总行审计部组织的下基层检查。前者是一种形式上的东西，加代子由于在支行内部颇受信赖，所以不费力气就滑了过去。
“如果是那样，那么就成了从取出存款的时间开始，已经在策划侵吞公款了。”
她又从胸部的深处咳嗽起来。
“二宫加代子当然会受到指名通缉的。”
加代子对于菱田的话一句也不信了，可是因菱田的唆使而积累起来的罪行，成了两个人的纽带。随着犯罪的规模增大，根须的加深，他们之间的连带关系也就愈加牢固。
“究竟能有多大数额？”柳濑有点儿怕听到这个数字，可还是问道。
可是现在不能说纯粹为了菱田，那是包括五百万元在内的一项急救工作。
“只不过是暂时的。如果银行的钱能通融一下。我就能脱身。只要脱了身，五百万左右得款子马上就能凑出来。实际上有一个退出来的人组成的小组，只要证实了已经完全退了出来，就会把本组织的基金借给我五百万左右。”
加代子不由得发出了悲鸣。珍藏的五百万元已经被夺走，要是再不能同菱田结婚，那真是人财两空。可是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是没有发觉自己上当受骗。
由于他的启发，大家都有了些领悟。
在银行里能够冷静算帐的加代子，这时却完全头脑发涨了。如果稍微沉着地想一想，马上就会发现，为了不干间谍而缴纳保证全啦、分期付款啦什么的，都是很可笑的事情。
“也许该办理入籍手续了吧。”
“可那不是你的家呀。”
“那钱我来出！”
“……”
“你说什么呀，咱们不是夫妻吗，正是这种时候，才应该互相帮助呢。”
“可是一定得退出呀，我为了你的自由，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加代子听着菱田的话，在心里盘算着。原先因为和矶村混在一起，所以自己的薪水几乎没有用，都存起来了。作为她青春的代价，存了有五百万元左右。如果正式结婚，横坚那钱要成为与菱田共同的财产。如果从中取出二百万来赎出他的自由，她认为也是便宜的。
“代理！有事要报告。”
“不行啦？”
“用这五百万元，这次一定能脱开身吗？”
加代子满以为会听见他公开自己有妻室的秘密，结果却听到这样陌生的词儿，不禁吃了一惊。
“犯寻思？什么地方？”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加代子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部。自己还是受骗了。菱田一定是隐瞒了有妻子的事。刚想能够堂堂正正地生活，可是又抽出一支凶签。
“能给我通融一下吗？”菱田的目光闪烁起来。
“刚说了个头就不说了可不行。快告诉我，怎样才能脱身？”加代子追问道。
“其实，我是有件事瞒着你。”
“四亿五千万也就可以独占了。但只要是二宫加代子存在，就既不能独占，也不会减少这笔钱的危险性。”
“如果不交出五百万元的追加保证金，我就不能同你结婚。间谍当中也会把我当叛徒看待，一辈子也见不得人。”
对处于这般境况的加代子，菱田又进而提出了更加难办的要求。
大多数的意见是，尽管对二宫加代子的性命安全有危险，但是对于幕后的黑手来说，她的存在反正早已是个障碍，因此还是对该女子发出了全国指名通缉令。
“我不是领你到母亲住的老家去过了吗。”
“入籍？”菱田做出听不懂的样子。
“为了迎接大藏省的检查，开始进行准备的时候发现的。往来帐目的款数也被改了许多。”
“动用银行的钱，绝对不能干！”
“哪儿能呢！利用帐目和票据，一次提出五千万元行不行？”
由于过去受过创伤，所以对菱田这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起了疑心。
“日本的一切情报都买。从日本的防卫力量、外交方针，政治、经济、文化、大众的生活水平，直到电话簿、火车时刻表，都是情报搜集的对象。”
“可是我去了会给你收拾干净的。丈夫住在什么地方、怎样生活着都不知道的妻子九-九-藏-书-网是没有的。”
“这太残酷了！”
“那么，你是外国人？！”
但她将他的手拂开说：“这不光是形式。如果就象现在这样，你只不过是个过路丈夫，而且是姘居。这样的夫妻多不自然哪。我想早点儿入户，在一个屋檐底下过夫妇的生活。难道有什么情由使你办不到吗？”
搜查的警员们对那幕后的男子手段之巧妙，咋舌不已，同时又觉得自己委屈。
“等什么？”
最初他在火车上开始接近她的时候，就已经打好了主意。当她到厕所去的时候，从她坐席上放着的小说《之后》书中划的线上，推测到她所喜爱的句子。这是后来才知道的。但是当她知道的时候，事态已经无法挽回了。
加代子虽说心里在抗拒，但却一步步被菱田拖向了罪恶漩涡的中心。
“有没有在旅行的地点两人合影的？”
每相逢一次，两人之间就愈加亲密，贴得也愈紧了。在旅途中相识的他们，此后又常常外出旅行。未曾到过的土地上的风貌，给他们刚刚开始的恋爱生活增加了新鲜的色彩。
为了救出二百万，就得舍出三百万的珍藏。而对于会把这一切都失掉的危险，反倒视而不见。
“准确的数字还抓不准，看样子是相当大的一笔款子。”
对二宫加代子的房间进行了认真的搜查，毫无男人存在的迹象。
“我同你结婚，也当个间谍，只要能和你结婚就行。这样的话，那五百万元怎么样都不在乎。”
“只是要给他们看看诚意，可以分期付款。”
加代子对于结婚的事总觉得不好意思催促。这类事情从女方口中说出来，会让人觉得好象不信任菱田，又会被看成是嘴馋。她也不愿意去损伤菱田的情绪。但她终因按捺不住而谨慎地说了出来。
他们第二次约会是在市中心一家旅馆的餐厅里进行的。应菱田之邀而到来的加代子，已经用她自己的行动，表示了她的允诺。
矶村边哭边诉说着，而且与二宫加代子公寓的邻居所提供的证词中说的那个人也不相符。
“还要加多少？”加代子终于问道。
与菱田相比较，矶村的作为不过是“过家家的游戏”而己。原以为被矶村开垦过的肌体，只不道是搔了一下表皮。而菱田的性技巧，却是巧妙而又执拗般的彻底。
不祥之兆象锥子似的刺向她的心房。
“那是什么玩艺儿？”
“就是结婚登记呀。这样下去，在法律上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情人。”
“偷出来？那么从一开始就未打算还吗？”
“如果在加代子的背后有男人，而加代子与那男人合谋盗取了银行的钱，为自己的新生活筹集资金，那么加代子也不能说是被榨取的。而应当说是‘合谋’干的。如果是合谋，就没有必要提取先前那五百万元，而应当是把那存款先悄悄放在那里不动，在远走高飞之际提取出来才对。”
“那倒是，可我还是想正式的。我本人又不能总是工作下去，而且也想早点儿和你在一起生活呀。”
“银行对职员的私生活要求很严，上司与部下之间有情事，更是不可想象的。况且，如果让妻子知道了，家庭也会受到破坏，所以我与二宫加代子的关系是秘密的。我们再三考虑，也没有结合的可能性，所以在两年前调转去神田支行时，看做是个机会，我向她说明原委便分了手。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相会过，一次联系也没有过。这是真的，请相信我。我根本不可能操纵她去侵吞四亿五千万元的巨款，对我来说，比起那不正当的我，还是现在的地位和家庭更为重要。我到银行已经二十五年了，连一元钱的非法事情也未干过。”
“他们不允许‘退出’，说是二百万元的保证金太少了。”
犯一次罪行，就会产生“免疫力”，而且第一次的犯罪行为会成为下一次的导火线。菱田把最初吸到的甜汁变成了威胁加代子的毒液，提出的要求愈发升级。如果不顺从他的要求。就威胁要把她的犯罪行为公开出去。
她现在已经被与菱田结婚之事弄昏了头脑。其中也有怕失去最初交出的那二百万元的心理。
加代子红着脸细声说：“象我这样的女人你喜欢吗？”
她那被逼到绝境的心理，忽然变成了对于新出现的男人专心倾注的献身。菱田年轻旺盛的体力加上他熟知女人身体要害的技巧，更使她的献身加快了拍节。
然而菱田一旦将加代子的身体弄到手，就不再提“结婚”的事了。
他找到的这本相册上面贴满了以山、海、湖水、名胜古迹等为背景拍摄的加代子的照片。旁边只写着拍照的日期，却没有写旅行的地点。
加代子的不规行为始于矶村调转去神田支行以后。矶村离开大宫支行后，虽然也有可能从幕后操纵加代子，但矶村进入银行工作以来的经历中没有任何污点，其工作的认真态度，是连银行领导都有很高评价的。虽然不能说是精明强干型的干部，但能做到使资金内容纯化，对支行的素质加以改进，稳步地提高成绩。他因此得到了赏识，委以主力行之一的神田支行长的重任。
“你的意思是，就这么忍气吞声吗？”
“我为了你，管他间谍是什么的，都愿意去干。”
当总行的检查临近的时候，加代子在票据付款帐里填入一些虚设的项目，或者制造虚假的抵押品收付帐。当检查的时候。拿出伪造的票据和虚假帐目，进行隐瞒和ｈttｐ://ｗww.９9liｂ.neｔ逃避。
“啊，你出？！”菱田现出吃惊的样子。
“估计至少也有两亿元。”
菱田与加代子之间的交往就这样开始了。虽说很想马上进入结婚生活，但既有菱田工作上的原因，也有找不到合适的新居的缘故，只好暂且如此，在每个周末幽会一次。加代子也由于不能立刻辞去银行的职务，觉得这样反而更好。
在查出管理方面粗糙的同时，产生犯罪行为职员的人事管理方面的缺陷也受到了批评。于是这家银行的信誉一落千丈。
“你从来也不说让我到你家里去。”
“等等，请示一下支行长吧，”柳赖好本容易镇定下来。
“我去告诉警察！”
加代子已经不再催促菱田结婚了。那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了。被签田这只蚂蝗盯住，只有让他吸个够了。
“如果剩下的钱不交上去，那么上次的五百万会怎么样？”
总行的领导们对这一事大事件也大吃一惊。然而这事件过于重大，所以不敢加以隐瞒。二宫加代子的行踪也不是银行的力量所能查寻到的。这样一来，在罪行被发现的第二天，由大宫支行向埼玉县警察署的大宫警察分署提出了受害申报。
“就这么定了。你这位能干的间谍先生！快提出脱离组织的申请吧。”
“这有什么犯疑的呢？”
这种侵吞巨额的行为，由一名二十八岁的女职员独自策划，是难以置信的。理所当然地考虑到幕后有男人存在。
“看来还是不说为好啊。”菱田的表情显得很后悔。
“真混！还怀疑这种事情。”
“那女人的五百万元存款是在两年前分两次提取的。侵吞公款是从那以后才开始的，而且金额一次比一次大。”
“那么您是答应同我结婚了？”菱田进而追问一句。
“五百万元的存款也在两年前取出，也是供给那男人了吗？”
“金额太大了呀。”
“那保证金得多少钱？”
“是的，这件事非常令人反感。糟糕的是男人的身分还全然不了解，只是模糊地知道在女人的背后有男人，可是连清楚地看见过他面孔的人都没有。那就是说，知道这个男人身分的人只有二宫加代子一个人，只要二宫加代子不开口，那男人就是绝对安全的。”
加代子巧妙的手法，连总行的检查也骗过去了。
“对于一旦提出过退职意愿的人，以后的监视会更严。当然保证金也不退回。我对不起你，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你知道不知道非工会会员不得受雇的制度？”
“正经、正经，太正经了。现在你能从银行里拿出任何一个数字的钱来。银行也不过是把别人的钱转来转去而发财的吧。五千万元这个数，偷取出来也算不了什么。”
“那是绝对不会错的。”
“啊，嗯。”
“那不是更好吗？”
“说白了，就是间谍。实说吧，我是某国的间谍。深夜从广播里收听从那个国家传送出来的密码指令，然后为他们搜集各种各样的情报。”
于是，大宫警署将矶村诚次作为重要的审查对象找来听取情况。大宫警署的严厉态度使矶村感到发怵。
“不管你怎样巧妙，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怎么样，最后来一次大活计如何？”他开口说。
“没有。”
“事到如今，别说那些外道话啦。”菱田大模大样地说，“已经到了这步田地，索性不如彻底干一下。现在你就是讲客气，以前的罪行也不能减轻。如果被逮住，你我都是同罪。既已如此，一直到十八层地狱咱们也是一块儿走。到了阴曹地府过三途川，还得花个过河钱呢。咱们就猛捞这一次，然后远走高飞，到外国去过日子。”
“可你求婚的时候，是那么急呢！”
加代子在交谈的过程中，身体的热度增高起来，她主动在男人的面前放恣起来。
“那他们说得多少钱？”
“等一等，失望还嫌太早。”
这就象从坡上往下滚雷球一般。每犯一次，就伴随着加速度，体积也加大了。
回到加代子公寓来的菱田无精打彩，胆怯地开口说：“上次从你这里拿去二百万元……”
加代子吸了一口气。这是连想也不敢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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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许了身子之后，两人的立场颠倒过来了。菱田所抛出的结婚的诱饵，对于加代子来说却是个最后的机会。如果失去这次机会，那么她就再也不能堂堂正正到“女流社会”去露面了。一生中她不得不在人世间的日影后面隐着身子去生活。
“什么？”
“这上面不是一起的同事，就是单人照。”
“先交上二百万，就能允许退出。以后再根据本人的态度慢慢交纳就行。如果被认定对该国忠诚，那以后的余款也有可能减免掉。可是这两百万我就没办法先交上去。”
“那么说，你不要紧吧。”
到这时，加代子终于发觉自己是受骗了。
“最后的大活计？你该不是叫我去当强盗吧。”
“那就是说，你是不能结婚的。”
所犯的这些罪过，不知什么时候会暴露出来。她一边时时处于惊骇的不安之中，一边又去再犯新的罪过。她为了犯罪动用了自己的专业知识。
“是不是为了随时能够走掉，才事先把自己的存款提出来的呢？”
这几位警员用紧张的神色面面相觑的时候，有一名警员从壁橱的深处找到一本相册。
这样按照相册中出场频率多少的顺序加以统计，筛选出一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