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隐形的杀手
第五章 弹道
一路上虽然和几名身穿西装的男人擦肩而过，但却没人注意到他。进入电梯之后，也不需要使任何小伎俩，就可直达最高楼层。走出电梯时还按下一楼的按键，让电梯回到一楼。因为若是让电梯停在没有公司行号的最高楼层，不免启人疑窦。
“大家都想要情报把，互相互相啦，我说了拿东西来换啊。”
身材高挑、气质清新的女子，有着长长的睫毛，眼神散发着坚定的光芒。
“你啊，怎么会连这个……不对，等等，摄影机上残留铝粉吧？我说的没错吧？”
“……知道了，辛苦你了。”
正在擦拭玻璃杯的酒保荫山，望向阿径。
阿径收好玩具，小跑步退回电梯厅。这时，电梯已从一楼开始往上升。可能是感应照明灯亮了之后，警卫室的警报器也连带响了起来。
“嗯，我打算明天打电话联络岩切先生，请他协助实验。”
阿径将两肘撑在钢骨上，拿着镭射光笔对着社长室窗户，再次试着测量中心线和黑色细线之间的角度。这次是七十一度，俯视十九度。
他站在大楼的外缘，手拿着光笔对准社长室的窗户。由于夕阳斜照，使得对面的墙壁正好笼罩在屋顶看板的阴影中，刚好可以清楚看到鲜明的绿色光点。
阿径决定试试跳球。
但是，别忘了，录影机的影像可是先经过警卫的监看之后才录到带子上的。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只要能骗过人眼或机器其中之一就行了。人和机器固然都有各自的弱点，但只要两者并用，截长补短之下，整个戒备的程度就会立即提升。
即使什么也没说，荫山马上在平底宽口杯中加入冰块和“老爷（OldGrandDad）威士忌”，连同酒后的一杯软性饮料，放在撞球台边。
向纯子收取每天一万元的打工费这件事，阿径只字未提。
为什么他的推论会从‘戴着手套’转而成‘用手帕包住手’呢？最自然的推测，应该是空手握住门把，之后再用手帕把指纹擦掉吧。
的确，如同青砥纯子所说，弹道呈抛物线。但是，从这里到房门的距离有十七公尺，如果子弹的初速以空气枪平均每秒一百七十公尺速率来计算，那么从发射到着弹即为0.1秒之内。在这段时间内落下的距离，计算大约在五公分左右，所以应该可以加以忽略。
可以坐是个人以上的唱吧台，如今只有两名常客而已。桌子部分则空无一人。
“不过，若是没在案发现场，使用实物来做这个试验的话，就会变得毫无意义了。”
“师傅，请你回来了。”
“质疑？什么事啊？”
目前为止经由调查所知，能够进出密室的，就只有面对走廊的三扇门。但是，案发当时，这三扇门都在摄影机的监视之下。
六本木中央大楼的西侧，是一栋名叫“杵田大楼”，陈旧的十层建筑。大致上看来，除了二楼有家大型的地下钱庄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公司行号。有的只是土地代书事务所、小型漫画杂志出版社，以及类似成衣相关的公司。最高楼层目前则无任何公司进驻。
“可以敲两杆吗？”
“好像是原先拿了一些需要批示的文件到专务桌上，结果不小心夹杂了要交给副社长的文件。我们也侦讯过副社长秘书，没什么可疑的状况。”
当然，两套感应系统同时失灵，这种情况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只要感应照明灯一旦亮起，由此发出的红外线，也会触动监视摄影机的感应器。把敏感度设定得这么高，那么感应照明灯会不时出现失灵状况也就稀疏平常了。
阿径递给他五千块，叶同学开心地步出商店。
自己的问法似乎有些太过积极，鸿野的声调再次出现变化。
“嗯，一定。”
小心竖起耳朵，确认听不到任何声音之后，才通过电梯厅，走进走廊。
“你怎么知道指纹那档事？”
从水塔下来之后，在楼梯间的旁边，有个小型的铁箱。小箱子的门虽然上了锁，但一插入复制的万用钥匙，锁芯立刻应声旋开。看来，几乎大楼内所有的锁，都可以用这么一支万用钥匙打开。
“欸，先阶段就排除其他人犯案的可能性，搞不好言之过早哦。”
“但是，三间办公室都已经经过彻底的鉴识……喂！别岔开话题啊！你到底是怎么注意到门把的事？”
“以直线距离计算的话，我就近在眼前。”
乍看之下，宛如毫无秩序，呈混乱状态滚动的色球，实际上，所有移动都是依据几何学的规则，眼看着色球滚动，自己混沌不明的思绪，似乎能慢慢获得理清。
接着他拿出由强化塑胶材质制成，并切割成钥匙轮廓的板子。原本白色的板子，却被油性墨水涂成全黑。一般说来，制作备份钥匙都是使用未加工过的金属材质，不过由于塑胶材料在切割上简易许多，可以大幅缩短制作所需的时间。而在强度上，只要使用次数在百次之内，都不成问题。
“对啊。”
除此之外，比起至今仍毫无头绪的巧妙密室安排，狙击事件却只要经过些微调查就能发现破绽百出，手法也未免太过拙劣，实在无法相信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法。
还是，应该要把狙击案和密室凶杀案分开思考才对呢？
透露出来的口气十分诡异，完全没有抑扬顿挫，充满肃杀气氛。不知为何显得激动，听起来却又不像在生气。
所有安排都是为了陷害久永专务入罪！从一开始的直觉，到现在越来越确信无疑。就算找到凶器了，却因此假设久永专务是凶手的话，那么不合理之处未免过多。
又是一阵沉默。
输入密码。③、④、②、④……。
在一阵塑胶溶解的异味中，阿径自信满满地插入塑胶板，锁心终于屈服，伴随着令人感到悦耳的顺畅声响之下转动。从开始制作备份钥匙到完成，整个过程不到四分钟。
接着摆出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从六中大楼前方入口大摇大摆进入，搭了电梯。
“要是能用我的心证判断，我不就变成测谎器了？”
这种手法一点不专业，自己老想网罗所有的可能性，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或许是思想不够顺畅，因此有一部分被彻底遗漏了。
“你确定吗？”
阿径试着继续套他的话。
“我觉得密室之谜已经解开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应该还得实验看看才行。……不过，详情还是明天再说。”
首先，需要在大楼的管线配置上，找到一个不会被发现的空间的死角。等到晚上停止录影的时候，就可以剪断配线而不会留下丝毫破绽。接下来，只要透过开关连接上录影机，就可以随时从摄影机影像切换到录影机上。另一方面，则在预录的带子中选出一段走廊上空无一人的影像，并且做好备份带。当然，随着天气或时段的不同，亮度和光线角度也会有差异，这些都得留意才行。
“他有留电话吗？”
在颖原社长命案中，有个很重要的特征，就是撞击力道相当弱。
重新浏览一下整个屋顶。面对楼梯间的是水塔，水塔部分则有挂锁锁着。屋顶中央被两排巨大的室外机占据，现在仍听得见压缩机低声作响。北侧的边缘，则任意放置了清洁用的常设型吊篮，以及下垂的吊车，几乎所有大楼使用的吊篮都是随处放着任雨淋。沿着大楼的外缘，有一圈供吊车行走的轨道。此外，四个角落还有着让吊车改变方向用的回转台。
“真的可以少一些吗？你该不会想说，九*九*藏*书*网薪水想增加一点吧？”
想要知道是否可以破解密码，就必须得试着按按看楼层按键。
“没关系，你别在意。”
“那不就亏本了吗？五千块刚好付你的薪水。”
接下来，就要确认看板后方是否有可供狙击使用的小孔。不同于面向马路的北侧环境，在被大楼遮住一半面积以上东侧部分，并没有使用任何广告灯饰。完全平坦的钢板上，找不到任何一个微小缝隙。
她用认真的眼神，仔细凝视着店门口张贴的店名，以及那个以“F&F”做成图案的商标。接着，拿出粉盒，照着镜子确认发型，并拿出水蓝色的手帕擦拭套装肩部以及领口处的水滴。
“什么意思？”
将塑胶板插入钥匙孔中，试着左右来回扭转几次，锁芯当然一动也不动。
“是找到新证据？还是有线索？”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幸运的事啊！
阿径反射地将身体放低。自己倒是没想到，感应照明灯的灵敏度居然好到这种程度。
“第一，久永专务应该几乎不常开通往副社长室的那扇门，因为他们两交情实在不怎么好，况且，他本人也不记得最后一次碰触门把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第二，那扇门的门把曾相当频繁的被擦拭过。”
端着热腾腾的咖啡回到柜台，拿出钥匙插入乍看之下就像遭到虫蛀的钥匙孔中。打开隐藏式抽屉之后，其中放有液晶显示器，以及几台间歇性录影机。
“找到手套了吗？”
“从以上两点来看，在案发之前，在专务室通往副社长室的门把上残留久永专务指纹的可能性，应该是微乎其微吧。”
黄色球停留在逼近底袋的位置，减弱敲击的母球的手劲，打向这颗机会球。如果如同原先盘算的，母球将色球撞进袋中，停在理想的位置。
“搞不好哦。”
“可是，要怎样避开先前秘书的指纹呢？他总没有透视镜，可以看出潜在的指纹吧？”
阿径咽下一口波旁酒，享受着入喉的灼热口感，之后接着瞄准其他色球。
电梯里的楼层按键分成两排，从下而上，依序是、①和②、③和④的排列。加上已经知道密码所使用的是②、③、④三个键，因此，如果第一个数字是③的话，接下来的组合方式，就只剩下六种。
阿径向下望着大楼外墙，社长室的西侧窗户就在眼前，而在立足点方面也毫无问题，这么说来，想在玻璃窗上随意开个洞，并非难事。
不对！鸿野刚才说的是‘就算后来没能擦掉……’他凭什么断定凶手没能擦拭门把呢？
“是吗？我想跟你谈谈操纵看护机器人的第三种方法……”
听着鸿野的借口似乎有些诡异，阿径不禁感到事有蹊跷。
警方鉴识课在采集指纹时，会因现场状况而分别使用各种不同的方法。比方以汽化碘附着，或者是对氨基酸会产生反应的宁海得林（Ninhydrin）法，以及常用作粘着剂的氰基丙烯酸。而针对模糊的潜在指纹，则可先涂上荧光粉末后，再以氩镭射（Argonlaser）进行放射照射。若是附着在人体上的指纹，则使用日本开发的四氧化钌（Ruthenium）。
“那还真可惜呢，这可是唯一能活用这种经历的工作场所呢！”
阿径慢慢顺着钢骨往下爬。由于平日常以徒手攀岩锻炼，十根手指相当有力，必要时甚至只要用一根小指头也可以提起重物。而现在即使穿着皮鞋，依然无损他的行动力。
过世的颖原社长，每天得面对这样的景象，想必心情一定很糟吧。
密室杀人。
“嗯，你这浑小子，观察还是这么仔细啊。”
“也就是说，要是没有取得颖原先生的认可，就没有办法进行实验了。”
此外，若考量社长室天花板的材质，也不可能有弹跳的情况发生。再假设狙击手身高更高一些，而子弹进入窗户的位置刚好就在贴近窗户的下方，若试着改变一下镭射光笔的方向，发现角度不过稍微小两度罢了。由以物理方式计算，怎么样都找不出子弹会打到门上的可能性。
阿径强忍住惊呼。专务的秘书，名字叫做河村忍吧。她的指纹居然在案发之前就已经留在门把上了？
假设狙击手的身高约为一百七十公分，而弹着位置在距离窗户下方十五公分处，他用右手拿着镭射光笔，左手则操作全圆分度器。笔直下垂的细线，和镭射光笔中心线的角度，呈一百零七度。也就是说，空气枪的枪口为仰角七十度。
幸好，过了五分钟，并没有听到楼梯间的门被打开的声响。大概是警卫已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十二楼在密码和自动锁的保障之下不可能有人可以闯入，因此主观判断刚才不过是感应照明灯失灵的小意外吧。
在店门口挂上休息的牌子，并且上锁之后，阿径从纸袋里拿出“Subway”的潜艇堡放在柜台上。接着走进办公室，烧一壶开水，冲一杯特调咖啡。
“我知道了，我会拭目以待。”
也就是说，警方至少曾怀疑过监视摄影机被动过手脚。
“你连专务室都进去了？”
这栋大楼的楼梯间大门并没有上锁，因此任何人都能自由进出。不过，通往屋顶的厚重钢材大门却上了锁，并且是属于新建大楼使用频率相当高，业界第二大厂出品的锁芯。钥匙则是正反两用的涡槽钥匙，因为有十八道刻轴，算是比较不容易被撬开的种类。
阿径抱着双臂陷入思考。
“两边都有。”
阿径拿起传真机中送出的纸张。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像是类似漫画的插图，发文者是Rescue法律事务所。插图和报上的漫画一样，共分成四格。虽然阿径也知道，在某个年代，大多数女生都能画出类似漫画的图，但手上这份图应该有职业水准，实在看不出是出自律师的手笔。阿径看着图解，感到一阵冲击。……居然是用这么简单的方法？为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呢？的确，这种手法或者能使用鲁冰花五号杀害颖原社长。
“什么都没有啊，只不过因为案发现场是密室，其他人都无法进出罢了。”
“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
“我要活得自在点，才不想被电话绑住咧。”
听不到回答。
搞不好，凶手也是计划性地使用机会球。
一打开店门，看店的叶同学就抬起头来。
01
“指纹的事怎么样？反正一定找不到吧？”
对话就这样毫无预警突然结束。
也就是说，凶手使用的手法，毫无疑问，就是利用监视摄影机的死角。警方也已循着这条线进行追查。
密室。
叶同学把放在桌上阅读的日文教科书，收到自己的布包包里。听说他目前在新宿的日语学校上课，至于以后想学些什么，现在也还不晓得。因为他的保证人很可靠，之前在周末或其他时候，也找他来看店过。
这么说来，凶手一定动过什么手脚来骗过了监视摄影机。
蓝色二号球，不费吹灰之力进袋。但是，撞击母球的力道却略有误差，停在略显尴尬的位置。接下来的目标是红色三号球，不过前方却有其他三个色球阻隔。比了两、三次空撞，感觉就是没有办法顺利瞄准。
错不了，凶手应该身在室内！而且应该是直接对着房门射进空气枪的子弹。
“那么，如果可以成功推翻久永专务是凶手的假设，宫田刑警的行情不就水涨船高了吗？”
“你说什九_九_藏_书_网么？”
监视摄影机之所以会沾上松鼠毛，除了因鉴识人员为了确认留在摄影镜头上的指纹，不做他想。但是，摄影机设置的场所是在犯案现场之外，况且又是在那么高的地方，不架梯子根本够不着。照一般常理推断，应该不可能沾上凶手的指纹。
“整个楼层每个角落我都看过了。案发现场虽然在社长室，但那间办公室和专务室、副社长室都是可以相通的吧？照理说，应该在三个办公室外都贴上封条，做好现场的保持才对，不是吗？”
整个作业过程中，为了不破坏脆弱的指纹，最适合用来制作指纹刷的，就是松鼠毛。
只要随便挑个很有重量的尖形铅垂，绑在强度足够的绳索上，用钟摆的方式敲击玻璃就行了。虽然没办法对付现在装的这种强固双层玻璃，但若是普通的平板玻璃，想要敲出一个类似弹痕的小孔，应该不难才对。
“警方也曾这么怀疑过吧？”
问题就在于使用的手法。如果从窗户内侧打出弹孔的话，碎片应该会落在外侧。若是地毯上没发现任何玻璃碎片，那就太不自然了，况且也可能被路人发现掉落在路上的碎片。
“就算假设颖原是真凶，只要隐瞒实验的详细内容，我想他也不会拒绝协助的。如果拒绝的话，反而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可疑。况且，事到如今，也不能隐匿证据了。”
阿径启动警报装置，锁好门后就离开商店了。
“这什么意思？你是想推翻警方设定出来的假设吗？”
话筒彼端传来了纯子的声音。
把带有余温的焊枪放在水泥地上，从007手提箱中取出需要的工具，在确认过四下无人、不会被觉察之后，阿径从看板下方钻过。
刚盖上手提箱准备离去的同时，大衣内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一看之下，是青砥纯子打来的。
“喂！我不是说过了吗？摄影机和路线都没有异状啊！”
恐怕微弱的撞击力道并非偶然的产物，而是必然的结果。
闪闪发亮的徽章，代表她还是个菜鸟律师。居然还会相信那种信口胡扯的推理，什么由一个别针孔就可以看出对方是律师，可见她有多嫩。
八号的黑色球和九号的双色球，两者恰恰成了一列排在底袋前方。
“不过比起之前请的那个年轻美眉，现在这个外国人讲的日语还正确多了呢。言归正传，有什么发现？”
影像上出现的，是刚要进入店里的纯子。
把光纤细针插入钥匙孔后，再从视镜窥视。照射出的锁芯内部呈全新状态，一点都没有被撬过的痕迹。由这么崭新的程度看来，应该是最近才从排片锁芯换过来的吧。
“……嗯，我想或许有新发现。”
“真的假的？”
一阵带着怨恨的叹息声。
只是，还是令人想不透，总还是留了几个无法清楚交代的部分，这会是事实的真相吗？
“没有，只说了请你回电。”
“真吓人，刚刚才说过一天只做了五千块生意的人，居然还好意思开口要求加薪哩。”
“那还用说。那栋大楼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让凶手躲起来动手动脚嘛，为了慎重起见，我们还把长得要命的管线全部拉出来，每公分都检查过了。如同预料，连蚊子叮过的痕迹都没有。”
阿径吃了一惊。鸿野所说的并不是监视摄影机，而是在别处发现的指纹。
“不是请你回来，而是回来了。今天的营业额有多少？”
只不过，这种手法最大的缺点，就是会在配线上留下决定性的证据。只是用鳕鱼夹和粗缝衣针在线路外皮上穿孔是不够的。为了要阻断来自监视摄影机的影像，无论如何都必须切断线路。加上行凶之后，就算用遥控器将整个连线回复原状，终究还是没时间处理掉机器设备，最后所有的机器设备还是会变成证据。
凶手应该是从窗户外侧打出弹孔的吧。如果真是这样，那能进行这项作业的场所，就只有六本木中央大楼的屋顶了。
阿径喝完第一杯咖啡后，站起身来走向办公室，拿起保温壶在喜爱的钛制马克杯里倒入第二杯咖啡。
“况且，这样的犯案情节，和你刚才说在半醒之下犯案的状况，明显两者互相矛盾嘛。”
“要是秘书留下的指纹，恰好是完成握住门把的形状，那么永久专务除了得设法让自己不留下指纹之外，还得特地利用平常不会碰到的部分扭转门把。”
“少啰嗦！这点小事我们也知道啊，少瞧不起警察！”
原本这家店是为了掩护非法收入，并暗中洗钱才成立的，不过近来防盗顾问方面的业务，倒是在账面收入上占有越来越大的比例。如果认真考虑经营的内容，并改善收支的状况，说不定光靠店里收入就能支撑下去。
九颗颜色不同的球，在铿锵有力的撞击声中向四面弹出散开。
纯子若有所思。
“你搞错了！师傅！你这是歧视我。我不是小偷啊！我从来没有偷过任何人的东西！”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啦。怀疑监视摄影机被懂手脚，是你想到的吗？”
握住球杆尾，轻轻一敲，七号也随即消失。这样的情况下，凶手所使用的母球，也就是凶器，到底是什么呢？
秃鹳鸿已经挑明了说整条线路毫发无伤。
“彼此彼此。”
鸿野警官的声音低沉且带有威胁性，稍微胆小一点的人听了，搞不好会吓得失禁。不过听在老朋友阿径耳里，就知道他现在心情还不错。
阿径感到一阵愕然。
最后，为了让它看起来像是从外面射击，还用其他方法在玻璃窗上制作弹痕。绝对错不了！
拔出钥匙之后，黑色表面留下许多细微的痕迹，这就是接触锁芯的刻轴之后所造成的痕迹。阿径使用前端磨得锐利的电池焊枪，沿着只有行家才能判读得出来的痕迹，小心地刻画出凹痕。
一阵大楼间的冷风吹来，教人直打哆嗦。虽然这一侧面向巷内，但长时间停留在此，难保不被其他人看见。
九颗色球在台面上散开，橘色的五号球首先进袋，是个好的开始。母球停留的位置也都还不错，阿径走到了台子对面，准备瞄准黄色的一号球。
若谜底揭晓后真如纯子所料，那么，只能爽快干脆认输。阿径一口气喝干玻璃杯中的波旁酒。
关于狙击一案，手法已然揭晓。此时的问题在于，是谁这么做？目的又何在？
张口嚼着潜艇堡，一面喝着咖啡，一面用快转模式，看着柜台背后那台隐藏式摄影机所拍摄的，今天一整天店里的情形。由于间歇性录影机是以短暂停格的方式录影，因此全部看完也不需花多少时间。的确，来的客人断断续续的，营业额就像叶同学所说，真的是少的可怜。
不过，六中大楼外墙并没有类似遮雨棚那种可供攀扶的把手，况且四周都看得很清楚，因此想要攀登的确相当困难，加上和隔壁大楼的高度相差甚多，其间的距离也过大。除此之外，就算破坏了内部楼梯间的锁，顺利潜入十二楼，接下来还有红外线感应器和监视摄像机等着伺候呢。
“看来你有新发现哦。”
“虽然还有一些想不透的地方，例如从哪里操作鲁冰花五号等。不过，我认为这仍是个相当有力的假设，只是……”
“阿径哥，欢迎光临”
“那么，副社长室和社长室之间的那扇门呢？那扇门应该没有久永专务的指纹吧？”
当然，这个推测是无法当做正确答案的。不过，即使这不能当做入侵路线，也应该可以在另一项作业上充分发挥功能。
纯子九-九-藏-书-网号称解开了密室之谜，说不定又只是异想天开，不过，听她自信满满的口气，倒也令人感到有些好奇。搞不好一不小心被迎头赶上，那么成功报酬便会就此泡汤了。算了，自己胡思乱想也不是办法。
想离开这里的话，最好再过一段时间比较保险，反正，自己刚好也打算看看屋顶的情况。
鸿野低声地说。
这么一来，更换影像的方法，就只剩一种。
隔着一层屋顶的正下方就是社长室。
对话间隔了一秒左右。
“我想，我终于解开犯案的手法了，刚才无意间碰巧获得的灵感。”
“没办法做得这么彻底啊，因为公司的法律顾问说会影响公司的业务之类的。”
“完全没有头绪。你这个小偷发什么神经啊？干嘛一头栽进凶杀案？”
到了东侧之后，发现六本木中央大楼尽在脚下，屋顶的视线足以一览无遗。
阿径把耳朵贴紧铁门，聆听着楼梯间传来的声响。听说耳朵的痕迹，也就是耳纹，和指纹一样，都可以用来当做证据。不过，现在却没心思考虑这么多。万一警卫有上来顶楼的打算，可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真抱歉，我还得跟事务所的律师开紧急会议，所以……”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觉得不太自然吗？”
来往奔驰于首都高速公路上的汽车呼啸声，感觉就像在身边响着。
楼顶上附有门的小屋、供水水塔、避雷针、碟形天线、用铁丝网圈住的四方形箱子，以及围绕顶楼一圈的轨道。
话虽如此，若是从杵田大楼后方的建筑物开枪的话，又说不过去。因为以一般空气枪的射程来说，只有三十公尺，虽然也有五十公尺以上的长射程种类，但是屋顶看板会挡住视线，因此无论从哪个位置应该都无法瞄准社长室的窗户才对。
“我也到现场做了调查啊，看了不少东西。”
阿径向长客们点个头示意，便走到后方的撞球台。将九个球对准立足点放置好之后，拿起挂在墙壁上的球杆，接着用巧克摩擦球杆皮头。
“咦？”
液晶显示器上出现了切换到另一个摄影机的影像，阿径停止录影，接着把带子倒回昨天上午的时间。
虽说已缩小到六分之一的几率，但第一次就猜中还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只是，就在那一瞬间，脑中突然浮现一个疑问——为什么自己会选这个号码呢？
这两个球的排列位置，英文成为dead.bo，也就是所谓的“铁球”状态，只要轻轻一敲八号，就可以将九号球kiss入袋。毫无困难的清台之后，正想要再敲一局，后方裤袋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是店里的来电通知。由于店里的电话兼作传真机使用，没办法转接，真是麻烦得不得了。用手机拨了通电话回店里，答录机中并没有留言，看来，应该是传真。阿径喝尽波旁酒，只说了句记在账上，就离开酒吧。
鸿野思考了一会儿。
“那明天也请多多指教。”
“是，我只是随便说说看。”
“先不谈说这个，请问薪水可以少一些吗？”
对话停顿了一拍，在一瞬间陷入沉默。青砥律师大概是不喜欢打哑谜吧。
和身在隔壁大楼时一样，从首都高速公路不断地传来汽车奔驰的声响。
“沾有指纹的是哪边的门把？”
阿径拿出手帕，仔细擦去沾在铁门上的耳纹。
“只是，我需要更多的情报。”
扭开锁芯的响声，传遍一片寂静的楼梯间，吓得阿径心底一凉。就在他潜入屋顶的几乎同一时刻，十二楼传出电梯到达的铃声。
“嗯。”
走廊尽头的监视摄影机在夜晚会设定成警示录影模式，也就是说，若感应器探测到入侵者时，就会开始录影。同时，感应照明灯也会立刻亮起，以补足光线亮度。两套感应系统独立作业，在设计上只要任何一方感应到外来入侵者的体温所发出红外线，就会自行启动。
紧接在后出现的，是纯子的奥迪A3，旁边的副驾驶座看来有人坐。A3则往涩谷的方向驶离。
“榎本先生吗？你在哪里？”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只是。四处的灯火以及霓虹灯反射着云层，将之染成一片混沌的灰色，没有任何暗处可让心灵安静休息。加上杵田大楼的屋顶看板不知何时亮了起来，更间接照亮这栋楼的屋顶。
电梯停在十二楼，电梯门打开。
“那个门把表面不是镀金，而是货真价实的黄铜，应该是进口的古董吧。黄铜制品的表面如果没有经过特殊加工，一下子就会氧化成暗淡的褐色。要不是经常擦拭，是不可能保持现在这种色泽的。”
“是你啊，把店里的电话转到手机上啦！”
“要是这事情交给你，不是大大有利吗？”
阿径从外侧迅速锁上门。虽然上锁的声音有可能被听到，但若是被警卫发现通往屋顶的门被打开，那就铁定完蛋、万事皆休了。
秃鹳鸿毕竟是属于鹳鸟的同类，应该会送来真相这个婴儿吧？或者，同类之中只有秃鹳，脱离不了啄食夭折婴孩的残骸？
原本想单刀直入地直接发问，但是秃鹳鸿这小子，只要嗅出猎物的气味，保证会拿来做交易，阿径太清楚对方的个性了，如果是善用引导技巧，让他觉得是自己在询问的话，他应该就会无言不尽了。
想要不经过正门玄关和侧门，潜入所有窗户都已嵌死的六本木中央大楼，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唯一可能的路线，就是攀爬建筑物外墙，或是从隔壁大楼爬过来，先进入屋顶之后，进而破坏楼梯间的门。
两人对话陷入一阵空白，大概正在计算其间的利害得失吧。
“少装蒜了，那你认为呢？久永专务有嫌疑吗？”鸿野冷冷笑了一声。
“我刚才进来，请稍等一下。”
然而，如果这里所用的手法，是以伪造的影像来切换监视摄影机所拍到的影像……只要在入口伪造影像的话，就能在出口同时骗过人类和机器了。
原本似乎想言尽于此，但看来她忍不住继续说了下去。
开了店门的锁，正在解除警报设定时，事务所的电话铃声瞬间响起。
眺望着位在东侧的六本木中央大楼，发现社长室的窗户已拉上窗帘。如果从现在所站的位置发射空气枪，那么，枪口应该要大角度朝上才是吧。
阿径离开屋顶，小心轻声地关上门，并上好锁。选择不搭电梯，而以走楼梯的方式下到一楼。
这次轮到阿径哑口无言了。原本以为，警方从一开始行动就锁定久永专务是凶手，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是调查得那么彻底。
阿径从手提箱中拿出小型镭射光笔，笔管中绑了一根三十公分左右的黑线，前端还吊了一枚五元硬币。
其实从一开始听到狙击的事，就觉得不对劲。就算没有角度上的问题，射击用的空气枪威力最多不过六到七焦耳，就算是狩猎用的也只有十到六十焦耳左右。况且，像.ellet这种质地柔软的子弹，要先穿透厚重的大楼窗户玻璃之后，在嵌进距离九公尺以上的坚硬木门，这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唉，那扇门上倒没有任何人都指纹。”
不太耐烦的低沉回答，听起来像是刚睡醒的猛兽。
“假设久永专务是无辜的话，那么门把上应该找不到专务的指纹才对，而在找不到指纹的情况下，对专务将有利许多，因为想要往返于专务室与社长室之间，而又能避开监视摄影机的拍摄，就只能选择经过副社长室了。”
话虽如此，如果凶手怕被发现，也不想从屋顶看板九_九_藏_书_网下钻出去的话，特地从看板上方进行狙击也不无可能。
“是啊，万事拜托了。我这里要是有什么发现，也会马上通知你的。”
不需要费心计算就知道，穿透玻璃、弹道朝下的子弹，的确能够打到地板。
“你好，这里是F&F保全商店。”
密室杀人手法。
“他只不过不想留下自己的指纹吧。”
“……好把，看在我们这么久的交情份上，明知不行也得试试看了。你是想知道录影带的影像是不是有不自然的地方，或是有没有被动过手脚的可能性吧？”
选择下楼？太危险了，阿径决定爬上屋顶。他从内袋掏出一把复制的万用钥匙，那是昨天进入警卫室时偷偷复制的。
再次回到原点，重新思考这整个案件，把认为没有可能性的线索，依序一个个剔除，现在只剩下一个方法。但是，这方法仍然有很多疑点。至少，以自己的直觉来说，并不认为那就是正确答案。
不过却怎么也没料到，连在走廊外侧叹了一口气，也会在被侦测到之后立刻亮灯。还好亮灯时间过早，没被摄影机录下自己的长相，或许也算是幸运吧。
阿径打开楼梯间的门，转身走进楼梯间里。希望警卫看到此处空无一人之后，以为是机器失灵。
阿径拿起传真机上的话筒，按下脑中记忆的号码。
之前进入社长室时，曾用步测估计过大小，从西侧的窗户到东侧的房门，大概九公尺多一些。掏出口袋里的计算机算了一下，tan17=0.305730……，因此9m×0.306=2.754m，也就是说，子弹的弹着位置从窗户上的弹孔看去应该高上二点七公尺。因此，当然在那之前早就撞上天花板了。
“河村忍为什么需要进去副社长办公室？”
但是，仔细想想这两记花招背后所隐含的意图，却莫名其妙的分歧成两个相反的方向。
看板和大楼外缘之间的距离，不过就只有三、四十公分宽。就算没有恐高症，想要站在这里，也需要相当大的勇气吧。
“你看起来很闲嘛”
结论到这里已经大白。若从杵田大楼的屋顶射击，怎么样也不可能造成子弹从社长室窗户射入，之后停留在对侧房门的弹道轨迹。
“师傅，那我就先告辞了。”
秃鹳鸿啊。以前来电不在时，也不说什么事，都乱掰是什么樱田商事。这什么时代了，就算是警局订桌办宴会，也不会用这种老土的名字吧。自己曾经给过他忠告，至少从警视厅的英文名字引申，取个大都会商事的假名好一些。没想到，他还居然真的用了。
“那我就找个日文好一点的人来顾店啊！”
“就算有些不合理，也无法洗脱嫌疑啊？嫌犯除了那个老先生以外，没有其他人了！”
“我现阶段没可用的情报交换啊，你先查一下录影带的事情再告诉我吧，反正对你也没有损失。”
“请啊，现在台子空着。”
“嗯？”
“但是，就凭门把上没有指纹，能成为无罪的证据吗？就算后来没能擦掉……也说不定他戴了手套。”
“到此为止的咨询就算免费奉送，毕竟我欠过你人情。不过，如果想继续问下去的话，除非你拿东西来换。”
纯子的声音，听起来感觉自信满满的。
果然不出所料，久永是被真凶陷害的，也因为这样，才会把案发现场设计成密室。
“我知道了，我这边也尽量进行调查。”
专务室，接下来是门把。整件事串连起来了。
“……你们组长是宫田刑警吧？他也认为久永专务不是凶手啊？”
“残留在门把上的指纹，知道是什么留下来的吗？”
“喂。”
但是，怎么想都怪怪的。一面把用过的工具收拾进手提箱中，阿径一面思考着。
也就是说，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
阿径啜了一口波旁酒之后，使尽全力冲球。
不过，这里的摄影机配置，她一定想象不到吧。
榎本径提着黑色的007手提箱，身穿有如小偷制服的铁灰色西装，走进这栋大楼。
“你们采集过监视摄影机的指纹，不是吗？”
如果凶手在全盘算计之后才行凶的话，这一点应该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五千块左右。卖了防盗贴纸，还有防撬警铃。”
在外面的强风吹袭下，窗框发出喀拉喀拉的恼人声响。就算已经锁上了贝壳锁，还是留下些许空隙。虽然不太可能有人会潜入这里，但总觉得这声音听了不舒服，于是他拿些面纸塞住缝隙，果然马上就听不到声音了。
阿径将007手提箱放在地上，打开皮箱，取出一支短小的光纤缆线内视镜。原本用来作为观察耳朵内部的视镜，现在前端的透明耳掏却被削成像针一样细，以配合最小的钥匙孔尺寸。
事前布置出狙击的剧情，目的应该是塑造出外部的凶手。相反的，密室凶杀案则明显地想让众人认为是从内部犯案。
用指甲将刻下的残料剥落之后，再次将塑胶板插入钥匙孔再试着转动。结果，触感明显和第一次不同，接着再次用焊枪将凹痕扩大。两道有如点字的涡槽，慢慢地形成一把真正的钥匙雏形。在多次确认插入钥匙孔的触感之后，最后拿起前端尖锐的棒状锉刀，轻轻进行细部微调。
“对了，师傅。你不在的时候，有个大都会商事的鸿野先生打过电话来。”
“其他人都走了，你可以马上到十二楼来，不过，可能没有太多时间就是了。”
只有一个人，其实只要把母球放回原来的位置就行了，不过既然是一人饰两角，就应该要换对方打者，在对方犯规换手后，可以母球放在任何自己喜欢的位置。阿径将母球放在“密室”的内侧，也就是瞄准三号球最理想的位置。突然，纯子的声音在脑中闪过。……这样想的话，鲁冰花五号能做到的，还是搬运颖原社长的身体吧？凶手移动的不是母球，二十作为色球的颖原社长。说不定，这里面就隐藏了解开密室之谜的关键。
“了解。明天中午之前我会将一切打点好，尽可能在明天就进行实验。榎本先生也会在场的吧？”
从六中大楼的停车场陆续开出两辆车，淡褐色的宾士和绿色丰田Celsior。从上方虽然看不到驾驶，但其中一辆是颖原吧。两辆车一起朝六本木方向驶去。
鸿野的声音听来变得有些无奈。
秃鹳鸿忍不住咂舌。
“……喂，我已经看到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啦，不过，就因为他是个半痴呆的老先生吧，很可能不记得自己犯过案啊。”
透过电话，仿佛感觉到一阵腐臭传来。成群聚在死骸旁的秃鹳形象历历在目。
“不是，是我们组长。因为他到最后都无法接受老先生是凶手。不过，结果还是徒劳无功，不但摄影机上没有采到半枚指纹，连配线从中间被切断的可能性也没有。”
如果是从这里射击的话，当然角度也会随着改变。问题就在于，阿径想不透凶手为什么非这么做不可。
“只要摆出自己是从盗窃集团金盆洗手的样子，再告诉客人这种锁相当安全，这样就有足够的说服力了。”
“是可以这样说啦，这样以来管理官就颜面扫地了。”
打开门一看，发现有个插着大型插头的插座，以及防止漏电的阻断器。这应该是让吊篮和吊车使用的供电箱吧。
“喂？”
阿径简单敲进三号球和四号球。五号球早在一开始冲球时就解决掉，接下来则是绿色的六号球。看不见的绿色球，在绿色球台上最难被发现。保护色，变色龙，消失的魔球。不可能。阿径摇摇头，敲进六号球。怎么想，凶手都只能利用监视摄影机的盲点潜入密室。不过……七号红紫色球的所在位置，以阿径的身高来说，即使整个人趴在球台上也不容易瞄准。从墙上拿了架杆器，架起球杆。如果，有远距离杀人的可能性的话，凶手就必须有一双类似架杆器加上球杆一般长的手臂了。可以扮演这个角色的，大概只有看护机器人吧。
这是因为那个达成这起巧妙罪行的凶手，让自认是入侵专家的自己也摸不着头绪呢；还是因为面对青砥纯子这名具有魅力，两人之间的互动又有着微妙情愫的女性，因而益发想让她见识自己的本领呢？阿径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受哪个原因影响，大概两者皆有吧。
“案发那段时间内的录影带，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请问是大都会商事吗？”
至于这串数字念起来和“密室之死”似乎还押韵，这应该只是单纯的巧合吧。
阿径跨过轨道，走到大楼外缘部分。虽然身在高处并不会感到恐惧，但为了不让下面人发现，还是得把身子放低。
宾果！12楼的按键亮了起来，电梯随即缓缓上升。
已经把可能使用的方法缩小范围了，可以进入社长室的三个出入口，最后剩下的，就是房门了。
02
分别是③④②④、③④④②、③④②②、③②④④、③②④②、③②②④。
将左右架高，奋力往母球一撞，母球跳起，越过前方的障碍，眼睛余光有看到常客中的一个人还拍手叫好，不过，可惜的是，并没有撞到三号球，造成了一次犯规。
为了保险起见，连其他摄影机所拍到的画面也一并确认。上次对青砥纯子说过，这家店里所有的摄影机都是随时运转着，现在回想起来，或许自己当时有些得意忘形。
阿径心中涌起一股似乎前所未有的挑战精神。
杀害颖原社长的那把隐形榔头，到底是什么？
“不过，侦办的员警应该有人质疑吧？”
鸿野的声音夹杂着猜忌。
问题是，一开始是想到的具体手法，就是截断监视摄影机的配线。
“没啊。不过，就算没找到手套又怎样，只要用手帕包住手就行啦。”
鸿野哑口无言。
真可惜。只有鸟的眼睛才会跟着发光的物体移动。
阿径打开门，走到狭窄的屋顶，一个人被周遭高耸直立的屋顶看板包围。西下的落日将水泥地染成一片昏黄。
“嗯，那个老家伙也是超级顽固，因为他早就放弃升官发财了，所以和管理官吵得不可开交。”
铃声响过三声之后，对方接了电话。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之后，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把发亮的金色徽章从领口解下来，放进包包里……。
前往隔街的地下室，下楼梯之后，在写着“GLI.JOINT”的黄铜招牌下，阿径推开旋转门进入。
“什么程度？非常完整啊。从两侧的门把可以完整采集到秘书的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指纹。”
阿径转变话题。
阿径爬上位于西侧的铁质梯子，一面不让自己的头超出看板，一面沿着钢骨往另一侧移动。
“但是，录影带本身呢？即使在案发时间之前，难道都没有像是影像瞬间中断，或是跳格的情况吗？”
“指纹清楚到什么程度？”
昨天小仓课长在按下密码时，自己曾在背后观察他。看着他手肘的动作，很明显的，第一个按键是位于左侧。
位于操作面板下方的按键，好处是方面用身体遮住，而几个邻近按键按起来也可以迅速一些。那么，③④②④的组合或许没有任何意义，只是随便选出，又或者这代表昭和三十四年二月四日，其实是某个重要的日期也说不定。
阿径走回柜台，从上方的小抽屉拿出一只夹链袋，里面装的是一根细细的松鼠毛，就是那根沾在社长室前方的监视摄影机上的松鼠毛。这种松鼠毛已经不知道看过几次了，因此一眼就能认出来。
关上门后再次上锁，并沿着轨道检查大楼的周围。走到西侧时，阿径停下脚步。
鸿野破口大骂。
一面拿着巧克擦抹球杆，阿径一面沉思。
三号球就像被关进了密室一般。
阿径看到整个楼层的电灯都已关上，便让电梯下到一楼，自己踏出电梯。
“谢谢。”
“什么意思？难道社长是被其他人杀的？”
涂着原色的地下钱庄看板，此时高耸在眼前，似乎要把整个人吞没。这个角度虽然没有照明，但仍具相当震撼人心的压迫感。
之后，在行凶之前以开关切换成从录影机中播放出来的复制影像，凶手便可大摇大摆进出社长室了。
“那又怎么样？”
不过，这种锁芯毕竟也和六本木中央大楼所使用的种类一样，有明显的缺陷。由于涡槽的分布变化单纯，只要利用制作备份钥匙时印模的方法来开锁即可，其实相当容易。
“因为不景气啊。”
阿径从看板下方钻过，再从看板后方察看架起屋顶看板的轻钢骨结构。虽然那是一座两层楼高的看板，不过一旁架有维修用的铁质梯子，想攀爬并不困难。
“只是？”
“了不起。”阿径只有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份。
“这样啊……”
挂断电话之后，阿径拿了一只巴卡拉玻璃制的平底宽口杯，加入冰块之后，注入一大杯的十八年Elijah Craig Single Barrel波旁酒，就当做为自己庆功。
还好这次没露出马脚，以后还是克制点，别老想着当福尔摩斯比较保险。
“不好意思，都因为我的专业知识不够。被问到锁钥的问题时却没办法充分回答。”
阿径继续说着，谨慎选着自己的用字遣词。
“事实上有没有可能办得到，还是得做个实验才能确定。”
“你连这个都注意到了哦。目前已经判断出几乎正确的时间了，秘书已经坦承，那天一大早曾经触摸过门把，时间应该在专务进公司之前。”
而这也直接指出凶手或是共犯的名字。
目前为止，或许因为太过急性，太想找出真相而有所疏忽也说不定。如果抛开先入为主的偏见，远观整个事件，会怎么样呢？
现在已经清楚了解到，所谓的狙击不过只是一场戏。若是以普通的逻辑来推论，应该是为了密室凶杀案所做的事前预备工作。
检查十二层大楼的所有线路，实在不是件简单的工作，即使只是全部拉出来，也是项大工程。因此，根本不必考虑凶手在事后更换新线路的可能性。
正想试着探点消息，鸿野的声音马上变了调。
结束通话之后，阿径从屋顶看板下方探出头来，眺望六本木中央大楼的玄关。
但是，这些代表什么意义，现阶段却还看不出来。
“警方断定久永专务是凶手的证据。”
“如何？有嫌疑吗？”
回到F&F保全商店时，时间已是晚上七点钟了。
不过，无论今昔，最常用的还是传统的粉末法。这方法是先以铝、红色颜料、铜等各种粉末，或是将名为石松子的蕨类植物孢子沾在指纹上，接着再用称为指纹刷的毛刷，刷落不需要的粉末。
如果有人想对准社长室射击，那一定得选个不需担心遭到目击的深夜进行。
躲到监视摄影机的拍摄死角之后，从手提箱拿出载有无线摄影机的玩具车。把玩具车轻轻放在地板上，再缓缓喘一大口气。就在此时，从走廊尽头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
“榎本先生吗？你看了传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