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你以为外面那些女人真的爱你?她们只是爱你的钱罢了。你看,到死也只有我留在你身边,我是那么爱你,却雇人杀了你,很讽刺吧。因为我怕,你的心已经不在了,我怕终究连你的人也留不住……这一天应该不远吧?所以我要在此之前把你永远留下来,就算是你的尸体也行。然后以你合法妻子的名义,继承所有的财产……”
“秦楠他们俩今早还好好的,吃完早饭才出门采风去了。王栋兄弟,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做噩梦了?”说着,韩杉拍拍脑袋,恍然大悟地说,“哦,我也经常把噩梦当成真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王栋的思绪,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韩杉,见门开了,他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了王栋许久,这才问道:“王先生睡得还好吧。”
王栋还想解释点什么,这时那扇古堡式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刘景风和秦楠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王栋小心照着地面,扶着墙一步步的往下走,墙面上蒙着壁纸,却异常的湿润,水分粘在手上用手指搓了搓油腻腻的,就好像某种动物的唾液,说不出的恶心。
看着那道光,王栋心头一喜。鼓足了力气,手脚并用的朝前方奔去,几个呼吸就奔进了那到光亮之中。
王栋刚打开车门,就远远地看见了那幢建筑,土红色的围墙,深蓝色的斜式屋顶,临正面的几扇窗户玻璃,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白色的光点。虽然离得太远,看得并不太真切,不过在这片旷野中这幢建筑尤为显眼,以至于王栋第一眼就发现了它。
听筒那边传来一声叹息,过了好久妻子张霞才说道:“那你好生休养,别想太多。”
王栋付过押金和房钱后,韩杉眉开眼笑地把他引到房间,交接了房间钥匙,王栋就成为了这房间的新主人。因为现在正是日光充足的时候,其他两位房客还在外面采风,韩杉和王栋寒暄几句,便开始张罗着晚餐,说是要给他摆一桌入伙酒。王栋来这里就是图个清净不希望见太多人,本想拒绝,而韩杉却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新鲜农家菜更有风味”“你们城里人多半没吃过正宗的”之类的话。为了把他早些打发走,王栋只好皱着眉答应了下来。
“王栋,你去哪里了?公司里家里一大堆事等着你处理。”听筒的那一头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是妻子张霞的声音。
“应该就是这里吧。”王栋把行李从车尾箱中取了出来,然后掏出钱包点算车钱。那司机瞄了一眼王栋钱包里那叠厚厚的钞票后,干咳了一声笑道:“大哥,你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没有过路客,回城烧空车油,这个……能不能添点?”
王栋走近门前,握住其中一个门环,仿佛握住了一块冰,一股冰冷的感觉直刺掌心,周围的温度陡然间下降了几分。他触电般的收了手,却不敢再去碰那门环,只好用力地拍打了几下大门,厚重的木门在他的拍打中发出一连串沉闷的音节,听得他心中莫名的烦躁。
“那我先走了,咱们回见。”猴子精见王栋没有多聊的意思,便识趣地上了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王栋觉得自己快疯掉了,自从来到这间别墅后,许多奇奇怪怪的事都接踵而至。躲在二楼窗户后的目光,点燃打火机时看见的人脸,还有那通道,秦楠和刘景风的尸体……不,这一切的一切并不像幻觉,他亲眼看见了秦楠的尸体,虽然现在不在了,但这些事确实发生过!
“画得真美。”韩杉赞叹着,紧接着又骄傲地说道,“我们这里经常有艺术家或者艺校学生来采风的。这不,你之前就有两位,回头给你介绍一下。”
王栋的心猛地一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而就在这时脚下突然一空,然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向后翻腾了起来,直到一声闷响过后,整个世界便陷入了黑暗。
可是,当他转过身想对韩杉说什么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一颤,顿时升出一股诡异的错觉。那是一股被人窥视的感觉,似乎就在二楼的那扇窗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目不转睛的,直盯得他心里发毛!
“也成。”韩杉指着不远处的山丘说道,“那边山上风景不错,刘景风他们俩就经常在山上照相。顺着外面的小路就可以过去,不过你得早去早回,晚了赶不上午饭。”
王栋又回过头看向那扇窗户,依旧没有任何发现,而那股被窥视的感觉也莫名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是我太紧张了……王栋摇摇头这样想着。
或许是因为感情问题吧,王栋这样揣测着,却不想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过去,毕竟人家是情侣,吵架时他这个外人不太好出现,但既然来都来了,确定一下总是对的。于是他关掉了手电,踮着脚悄悄地走到拐角处,然后把脑袋探了出去。
“既然那间房没人的话,当然要住。”王栋肯定的回答,他本身就是被画中的场景吸引而来的。
夜凉如水,别墅的四周很静,月光和星辉仿佛像一张巨大的银色幕布从天上罩下来,然后透过窗帘洒进房间,就算关了灯,也为这漆黑的房间平添上一抹朦胧的诗意。王栋半张着眼躺在床上,可能是下午睡太久的缘故,现在怎么也睡不着。
寒意从王栋的后背沿着脊椎慢慢蔓延了上来,视线从那双脚一寸一寸地往上看去,终于看清了她的脸,此时她正好低着头注视着王栋,脸上还挂着僵硬的笑容。
王栋随着她低头的角度往下看下去,在她面对的那面墙上,王栋看见了一张男人的脸——刘景风,他抬着头怒视悬在半空中的秦楠,身子紧紧地贴着墙面,王栋这才看清,原来……原来刘景风的手和脚都被长钉钉死在墙壁上!
老农回头看了王栋一眼,点点头从包里摸出一盒火柴递给了王栋,并叮嘱道:“抽完烟小心灭掉,这荒草容易着火。”
王栋看了韩杉一眼,这人表面上虽然热情,但骨子里透着一股市侩的本性,王栋不喜欢这样的人。不过他还是解释道:“其实我是从一幅画上看到这里的风景,然后我买下了这幅画,并向那位画家问到了你的联系方式。”说完,他把画从背包里拿了出来。
韩杉给人的感觉是那种表面热情内心狡猾市侩的形象,但不得不说他的厨艺确实很有一套,一桌饭菜被他做得有滋有味,这让王栋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做厨师起家的。不过,味道虽然不错,却几乎是肉类,并不像韩杉之前说的新鲜农家菜,这让王栋多少有些失望。
韩杉把他送到大门口,正准备关门,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把王栋叫住说道:“忘了给你说个事,那山脚下的人不太喜欢外人,乡下人死脑筋。”说着他用手指在自己的太阳穴的位置转了两个圈。
“没人住啊。你……想住那个房间?”韩杉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却只是一闪而过,当王栋回头看他的时候,还是刚才那副热情的表情。
老农拍打着王栋的后背,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赶快离开这里,那间屋古怪得很!后来警察去了,那场面连十几年的老警察都忍不住吐了。后来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凶手,鬼怪作祟哪能找到凶手?后来就再也没人去那里,连经过也得躲远远的。你运气好没出事,快走吧,别再回来。”说完便挑着空篓子,摇着头离开了。
“啊!”王栋终于发狂地大叫起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拔腿就逃。慌乱中手电不知道落哪儿去了,他就这样在黑暗中狂奔着。四周的温度陡然间降低了很多,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这该死的阶梯又陡又长,王栋越想快些离开,双脚就越乏力,而身后好像涌起了一道阴冷的潮汐正朝他慢慢袭来。
进了门,王栋感觉自己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眼前出现的是一栋白色的双层欧式别墅,应该是建立了很多年,墙面看起来灰蒙蒙的,却没有脏乱的感觉,似乎在其中蕴含着一股古朴的韵味,这种韵味并不是一般建筑能够有的,它必须经过岁月的沉淀才能展现出自身内在光华。这栋别墅起码有五六十年的历史,王栋想。
王栋灭掉香烟,然后长长地吸了口气,让这清新的空气在肺里打了好几转,这才舍得吐出来。“躲到这里还不得安宁……”他叹着气按下了关机键,回头想想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像刚才那般睡得安稳了,确切地说应该是三个月零二十六天。
“很多男人都说梦见过我,不过梦到我死还是第一次听说。我死的时候是不是这样?”说着,做了个翻白眼吐舌头的表情,那样子竟然和王栋昨晚见到的一模一样,吓得他差点瘫坐到地上。
“画?什么画。”韩杉一直跟在王栋的身后,当王栋打量这幢别墅的时候,他并没有出声。他早已习惯了,因为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客人,第一次看到这里的环境都会沉默许久,好像在用心倾听这座建筑的历史一样。直到王栋先开腔,他才下意识地接上口。
所以,王栋特想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静养。而有趣的是在一次巧合的机会,王栋看到了一幅画——也就是他给韩杉看的那幅。那位画家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那画家回味地描述起这幢别墅:在一片荒野中,孤立着一座古老的建筑,它有着土红色的外墙,古堡式的大门,进门后能看见一幢白色的双层欧式别墅,从二楼某个房间的窗台边,能看见不远处山上大片的金色的油菜花……
王栋挣扎着想要离开,可是自己的双脚却一直打着摆子,哪里使得出力气。而这时,他感觉秦楠似乎动了动,王栋下意识地朝她看去,发现秦楠的脑袋正僵硬地朝这边转了过来,就好像在她背后有双手捧着她的脖子,慢慢地往右边扭。
刘景风看了韩杉一眼没说话,皱着眉头走进大厅。秦楠摆摆手说:“别提了,倒霉得很。原本拍得好好的,结果相机好像出了点问题,还不知道能不能修好。你们……这是干嘛。”她见韩杉和王栋的表情很奇怪,顺口问了一句。
他走在正门口,才发现这是很相仿于欧式的古堡大门。弧顶、很大、很高,只是一扇就接近二米宽三米高。那两扇门都是用厚重的山木制造,边角和接缝处包着一层铜皮,可能是长年无人打理的缘故,铜皮的表面覆盖着一层斑驳的墨绿。而大门的中间还开着一扇小门,小门上铜门环倒是光滑发亮,大概是经常有人触摸的缘故。
“这个……我劝你最好别住那间。”
“哈哈,我先前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这么有趣。”秦楠捂着嘴,笑得花枝招展。
老农深深地看了王栋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身便走。这让王栋心中更加古怪,连忙追上去拦住了老农,问道,“大叔,那里到底有什么不对,你给我说说吧。”
“恩,不说了,有事我会打给你。”王栋说完挂掉了电话。
四、梦幻还是现实
不知什么时候刘景风也凑了过来,三人就这么围在王栋尸体旁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好像躺在地上的不是人,而是一只死猫。末了刘景风扭头喊道:“终于死了,张姐,你来看看吧。”
顾不上左右的环境,王栋径直跑到二楼自己住的那个房间,找到了自己的行李。幸好昨晚没来得及收拾都放在旅行箱里,接着他又从枕头下摸出手机钱包,这么捣鼓了一阵,房间里扬起呛喉的灰尘,明显是很久没人打扫。想到昨晚居然在这里睡了一夜,王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连忙拿好一切跑了出去。
王栋看了他一眼,又多抽了五十递给他。那司机乐得眉开眼笑,“我一看你就是好人,所以这么荒凉的地方也带你来,换做别的车……诶,大哥你来这个地方是……”
“终于安全了。”王栋长吁了口气,累得弯下腰来。然而就在这时,似乎有一道黑影在眼前晃动,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一双白皙的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缓过了气后,王栋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脚都软绵绵的,睡衣也被汗水浸湿了。他扶着墙走进卫生间想洗把脸,刚低下头还未来得及打开水管,却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什么声音。他侧过耳仔细地听着,好像是两人争吵的声音,而那声音似乎是从右侧的墙壁里传来的,王栋格外诧异,他记得韩杉和那对男女都住在一楼,隔壁明明是间空房!
这条路似乎没个尽头,走上一段再回头看看,卫生间的灯光收缩成很小的一点,这让王栋有个错觉,这条路似乎连着地心,通向一个神秘的地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王栋看见前方拐角处亮着一抹昏黄的光晕,阶梯正好走到了尽头,而那两人的争吵声逐渐清晰了起来。
韩杉忙点头道:“张姐您放心,心脏病引发的猝死尸检方面是没问题的,就算警方介入也不过是例行盘问,这方面你不用担心。”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王栋从睡梦中醒来,他揉搓着朦胧的睡眼,稍微抬头就看见一抹阳光从窗外泻进房间里,把木制的窗台和右边的书架连成了一片古铜色。顺手点起一根香烟,活动了一下睡得僵硬的脖子,王栋走到窗台前打开窗,一阵温暖的风拂面而来,风中夹杂的泥土芬芳和烟草味混合在一起。嗅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与此同时,王栋的耳边回旋起韩杉的声音——“没人住啊。你……想住那个房间?”“王先生,我劝你最好别住那间房。”那是今天下午自己说要住这间房时,韩杉曾说过的话,王栋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而直到现在,他有些不安起来。这种不安来源于未知的恐惧,他自己分明看到了一张脸,那是谁的脸?
“什么,你……你住在那里!”老农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好几个分贝,脸上浮现出惊骇的表情。
王栋接过火柴,顺手递了根香烟给老农,然后替他点上。老农深吸了一口,双眼一亮感叹道:“好烟啊。”
“烟再好没有火也不行,总不能嚼着吃吧。”王栋笑着把火柴递还给他,老农摆摆手,说他家还有,你自己留着。王栋也不客气,揣进了包里,心里琢磨这里的人不是挺好说话吗,看来以后听韩杉的话都要打个对折。
这两件麻烦事一直纠缠着王栋,压得他快透不过气了,而自己的身体也随之而恶劣起来,特别是他的心脏问题——曾听医生说过,王栋的心脏上有个针眼大小的孔,年轻时还不碍事,但过了三十五岁就不能操劳过度,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哦。”那司机点着头,心里却犯起琢磨,你说这人怪不怪,跑这荒郊野外玩。不过看在钱上也没有多问,掏出一张卡片递给王栋,“大哥,你几时玩够了想回城的话,给我打个电话,我立马来接你。”
韩杉明显被王栋说愣了,他看了王栋半天,这才好笑地问:“你说秦楠和刘景风死了?”
韩杉口中和手机发出的这两个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两把大锤般敲打着王栋的心脏,王栋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一股冰冷的气息从王栋的后背慢慢爬了上来,那感觉就好像有一只冰冷滑腻的舌头,舔着他的后背,王栋咽了口唾沫颤抖地伸出手,触摸着那面墙壁,而就在他的手刚碰到墙面的时候,那面墙突然朝侧面一挪,然后空出了一条漆黑的通道。
“年轻人,我们脚下踩的都是好地啊,你以为我们喜欢在山上种田吗?都是被逼的,在里面住过的人都说,那是地主的鬼魂作祟,他要守着自己的地,不让我们去种!”说到这里,老农的脸上泛起怒气。
不过,这问题并不值得去深究,王栋拍了拍脑袋,把这个念头抛到了一边做起自己的事。
一桌四人没怎么说话,都一直默默地吃着饭。还好有韩杉在,为了调动气氛说了几个笑话,其余三人偶尔也回上一两句。言语中王栋知道这两位已经来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是很早地出去,快傍晚了才回来,除了摄影,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干些什么。
五、逃生
顺着别墅外的小路缓步朝山丘的方向走去,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偶尔有风吹过,在这片荒草地中荡起一层层波澜。在这么清爽的早晨,漫步在这旷野中,王栋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回头看看那幢孤坐在荒野中的建筑,顿生出一种脱出牢笼的自由感。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就消失了,王栋根本没放在心上。
接下来韩杉磨叽了半天才定好房间的价格,不过他也不敢太黑,只是比原来商量好的贵了三成,王栋倒是很爽快的答应,连一点讨价还价的意思也没有,着实让韩杉痛心疾首。
王栋关上门准备收拾一下,然而就在他关门的一瞬间,突然生出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他猛地把门打开,却看见二楼深处的最后那间房门正好关上,他有些疑惑,韩杉先前不是说过另外两人都住楼下吗?那间房里住的是谁?
“好的,我洗把脸就下来。”
好不容易撵走了韩杉,王栋旅途劳累多少有些睡意,还没来得及观察屋里的环境,便倒头睡下。
拍了好久,里面才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来啦。”
“余下的钱我过几天打到你账户里。”张霞打断了韩杉的话,然后俯下身把手放在王栋的颈部大动脉上,确定没有脉搏以后,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冷漠地说道,“半个小时候后我会打急救电话,等人来了该说什么你知道吧?”
而韩杉那边又接连着“喂”了几声,抬起头一副才看见王栋的样子,他的眼睛盯着王栋,却微笑着对手机里说道:“原来是王栋兄弟啊,你想走啦,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哎呀,既然来了就不忙走嘛,再多玩几天,你说对吧。”
“死了。”秦楠笃定地点着头,然后长长地呼了口气,好像放下了一件大事。
一、旷野、别墅
看着老农煞有介事的样子,王栋觉得他不像在说谎,而联想到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浑身冒起一层鸡皮疙瘩。紧接着老农又开口道:“那间屋子本来是这里的地主住的,那是解放前的事,从那边到山脚下的地全是他的。后来闹革命把那地主拉出来杀了头,他的家人后来也全都死了,最后土地也划给了我们农民。”说到这里,老农突然停了下来。
王栋吊着胆子朝那条通道里看去,那是条向下的阶梯式通道,里面很黑,就连卫生间的灯光也只能照见通道口的一部分,而那两人的争吵声就是从通道中传来的。那声音在这条空荡的过道里来回撞击、折射,最后混合成一种古怪的和声敲击着王栋的耳膜,那感觉让他不得不联想到有一群人围着他,张大口吟唱着咏叹调的诡异场景。
然后眼前黑影一晃,有人从大门口走了进来,日光斜斜的洒下,照在他的身上拉出一条长影,如一只大手抓像王栋,箍住他的脖子。王栋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却从他走路的姿势上确定——那个人就是韩杉!
而那两人的争吵声响,更甚了。
“我姓王,早先和韩先生通过电话的,来这儿住几天。”王栋说道。
不过这些都与王栋无关,他也没心思去理会。只是随口问起二楼那间房里的人怎么没下来吃饭,韩杉当时笑着解释道,那是个来这里静养的病人,平日里不太喜欢见人,一日三餐都是韩杉送去,就连刘景风两人也只见过那位房客几面。
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烦心的无非是两件事——事业与家庭。而他属于后者,王栋今年三十六岁,手下管理着一间小有规模的公司,应该算是事业有成吧,而像他这样的人,身边自然少不了莺莺燕燕,面对诸多诱惑而王栋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来二往便做下了很多糊涂事。
“这怎么好意思,王先生……哦,王栋兄弟。其他两位房客都回来了,很快就可以开饭了。”
王栋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盯着韩杉。
“没事,我先回屋了,以后再有这么有趣的事记得要讲给我听哦。”说完秦楠走进了大厅,而他们俩错身而过的时候,王栋看见秦楠朝自己妩媚地递了个眼色。像王栋这样阅历的男人,当然明白这个眼色中的涵义。如果换作平时,他肯定会有所行动,但现在这个情况不同,明明昨天还冷冰冰的,一晚过去却变得如此热情,这点态度的转变,令王栋疑惑万分。
然而,在短暂的失觉过后,王栋的视线再次清晰起来,他喘着粗气仔细地打量着整个房间。一切如故。这才松了口气,抹去脸上的汗水。可是,他还隐约的感觉到有股莫名的阴郁一直盘旋在自己身边,久久不能散去。
听着画家的描述,王栋兴奋地发现,自己苦苦追寻的避世之所就在这幅画里!于是他买下了画,并得到了韩杉的联系方式,最终如愿以偿地来到了这里。
难道这都是梦?不对,他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昨夜发生的所有事情,那绝对不是梦!王栋忐忑地走到那墙壁前,伸出手触摸着墙面,通道却并没有如昨晚那般出现。然后,他又在墙上用力敲了敲,墙壁发出沉闷的声响,这并不是空墙。
王栋不置可否,挥手示意韩杉去忙自己的事。可是当他回头时,眼角却扫到韩杉走路时的背影,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古怪的感觉,当他回过头再想时却又记不清哪里古怪,只好不再去想那么多。
老农呆了很久,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似乎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缓慢地说:“那间屋原本也分给了我们,可是每一个住过的人第二天就搬了出来,都说那里有鬼,是那地主的鬼魂,就这样好几个人都被吓疯了。后来没人再敢住在那里,但到了晚上还是能听见那间屋里传来惨叫声,还有那个地主的呵斥声。从那以后每家每户总会出现些怪事,大家都怕啊,所以越搬越远直到搬到那边山脚下才清净。”
王栋的心狂跳着,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通道里安静得骇人,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这空荡的通道里,显得异常清晰。而那两个人……不,或者说是两具尸体静静地摆在那里,与刚才吵闹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给人一种错觉,他们俩根本没有开过口。
等王栋来到一楼的大厅时,木制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他们埋着头正看着手中数码相机里的照片,听到了王栋的脚步声后,这才收起相机朝王栋礼貌性地点点头。韩杉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那个男的叫刘景风职业是摄影师,和他一起那个女子叫做秦楠是刘景风的模特。
与此同时,王栋的手机也接通了,里面也传来“喂”的一声,而更诡异的是,那嗓音居然是猴子精的!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王栋幽幽地醒来,睁开眼却看到空荡的天花板,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聚成一丝线正好照射在他的脸上。王栋猛地蹦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睡在床上,他摸了摸后脑勺,那里还隐隐作痛。
下楼的时候裤包里忽然掉出一张卡片,王栋捡起来一看,原来是那个叫做猴子精的司机的电话。想想这地方不容易找车,便一边走一边就着大厅里昏暗的光线,在手机上按下卡片上的号码。当他按下接通键,把手机放在耳边时,他突然愣住了。
“是他们?”王栋听出了那两人的声音,居然是晚饭时见过的刘景风和秦楠。虽然王栋和他们没说过几句话,但这两人的声音还是辨认得出来。那么,他们为什么会争吵?这对男女给人的感觉一直是挺和睦的,而且不是普通的雇佣关系。王栋还依稀记得,晚饭后他们俩进的是同一个房间。
“王先生,你脸色有些不对,累着了?”
然后,王栋看见了她的正脸,在昏黄的灯光中,笑了……
这句话说完,张霞松了口气,好像解开了心结一般的轻松,她又轻轻地拍打着王栋的后脑勺,把头埋在王栋还有些余温的胸口,细声呢喃:“其实我不忍心杀你的。还记得你刚来时我给你那通电话吗?当时我就在楼上,我偷偷看着你,看着你恬静的表情,当时我心软了,如果那时候你肯回家的话,或许结局不会这样。但是你没有,你总是这样,遇到什么事就会躲起来,你以为这样就解决了么,这样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你错了,有些事我们必须面对,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明白,一切都不能回头了。”
说道这里,张霞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冷哼道:“是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那份财产,为了那份家业我们当年吃了多少苦,你还记得吗?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然后某个女人会打着你合法妻子的名号,分享原本属于我们的财富!不行,我不能容忍你们这么做,所以你必须死!”
“我出来静养一下,你不用找我,我过段时间就回去。”未等那边回话,王栋又加了一句,“医生说我的病有反复,不能操劳,所有事等我回去再说。”
“那好,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一下。”韩杉说完,又瞄了王栋一眼,眼中似乎闪着异样的光。他没有再说什么便匆匆离开了,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死了?”韩杉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
韩杉连忙迎上去,脸上带着谄媚的笑,说道:“张姐,您交代的事终于办成了。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但真正做起来还真是个麻烦事,像上次差一点就成功了,这次终于……”
“后来怎样?”
看到这一切,王栋觉得自己来对地方了,默默地说道:“还真和画中一样啊。”
六、逝去
王栋不敢再想下去,虽然他不是个胆小的人,但任谁遇到这种诡异的场景,都会害怕。
下一秒,王栋便逃似的奔出房间,而刚跑出大厅门口时,看见韩杉正在屋前的小花圃中,一边哼着歌一边弯腰给花浇水,似乎很悠闲的样子。王栋跑过去一把抓住韩杉,急切地说道:“韩杉,出大事了,昨晚……昨晚我看见秦楠和刘景风都死了,秦楠是被吊死的,而刘景风被钉……”话说到这里,王栋忽然顿住了,是的,自己曾看到秦楠被吊死了,而刘景风是被钉在墙上的,那么又是谁钉他的?这间别墅中就四个人,除了自己,那凶手……
二、夜半惊魂
其实,这也算平常。他本人也很享受这种生活,可谁想到这一次沾上就脱不了身。
见秦楠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这让王栋有点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做了个噩梦?连忙道歉道:“这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当然,与其说王栋是静养,还不如说是躲债更准确情债是最难还的。
韩杉笑了笑说:“呵呵,王栋兄弟刚才跑来拉着我说,昨晚看到你死了。你看,都把我的手臂抓青了。你别多心,噩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栋不敢停留,他知道如果自己一停下来就再也跑不动了。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道光,那道光离他很近,原来卫生间的灯光!在这黑暗而恐惧的气氛里,没有任何事比这盏灯的出现,更让人安心。
韩杉三人对望了一眼,彼此都看见其他人眼中的疑惑,却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退了出去。等三人离开后,张霞就这么坐在地上,用手轻拂着王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原本冷漠的眼中居然多出了一丝温柔。而她接下来的举动却更让人诧异,她竟然把王栋的头托起,靠在自己双腿上,她低下头,把脸靠在王栋的额头,另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脑勺,那情况好像在拍打熟睡的孩子。
“乖了,一切都过去了,都是假的,我只是和韩杉他们合起来吓吓你而已,你不应该恨我,不应该……”
王栋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倒是会做生意,临时涨价。不过既然来了,就要选自己喜欢的,于是说道:“开个价吧。”
而这一觉,睡得相当深沉。
一直走了半个小时,王栋这才来到那幢建筑前。走近了看,却远没有刚才那番风味,土红色的围墙上到处是半于的水印,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氤氲的红光,看起来就像在干涸的血渍上又抹了一层鲜血那般。这让王栋的心中升起一丝诡异的念头。
王栋笑了笑并没答话,巧合的是,他现在所站的位置刚好是素描里的方位,于是他对照着素描中的角度朝二楼望去,正好看见二楼的窗台。此时的阳光居然也像画中那样,斜斜地照射下来,交织出一片重叠的光影。王栋看见那扇玻璃的后面似乎站着一个人,却因为光线的原因看不清他的面孔,便指着那个位置,有些遗憾地说道:“原来那个房间有人住了。”
“我就来玩几天。”王栋说道。
“呵……呵……”王栋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破裂开来,紧接着一股暖流从自己胸口往全身蔓延开来,而暖流过后却是一种窒息的感觉。他捂着心口大张着嘴喘气,可是他越是大口吸气,窒息感就越甚,一阵阵疲惫感不断地冲刷着他的神经,几个呼吸后,眼前一黑便倒了下来……
“不不,”韩杉连忙摇手,“其实……呵呵,那间房不便宜啊。”
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不过并没有更多的交流,用过晚饭后三人便各自回了房。
现在,小三想要扶正,纠缠得王栋不得安宁;而家里的老婆又知道了王栋风流史,还好张霞是个识大体的人,并没有因此而吵闹,可是张霞越是这样,王栋就越觉得对不起她,再想起多年前自己还是一穷二白时,他和张霞相互搀扶共同创业的日子,更觉得亏欠她许多,所以就算两人的感情在岁月中逐渐淡化,也万万不能提出离婚的事。
“你终于安静了。”张霞默默地自语着,“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我们做了快十年的夫妻,我自然知道你心中所想,所以我挑了很久才为你选了这个长眠之所,而那位画家也是我雇来的,果然你只看了那张画一眼便喜欢上这里,我很用心对吧。”
鲜血顺着墙面潺潺地流下,好像刚钉上去的一样,而刘景风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依旧和秦楠对骂着。他语速变急的时候总会发出怪异“呵呵”声,王栋这才发现,刘景风的脖子上裂着一条长长的豁口……
王栋的手一松,手机落在地板上,扬起大片尘埃。紧接着有一只白皙的手从背后伸来,放在他的肩膀上,王栋向后望去,看见秦楠正歪头看着他,卡白的脸上挂着一抹妩媚的笑。
韩杉慢慢地走进房间里,每踏下一步,身体都会怪异的摆动,他似乎对面前呆立着的王栋视而不见,直接走到沙发前,俯下身从沙发下掏出一个布满灰尘的手机,然后放在耳边,说:“喂。”
而到后来才知道,这聚餐也要加钱的,以后在伙食费里扣,这让王栋有些哭笑不得。
看见这么恐怖的场景,王栋吓得差点大叫起来,他死死地捂着嘴,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心口疼得厉害,连腿都软了,根本挪不开一步。而这时,秦楠突然“嘘”了一声轻声说道:“嘘,好像有人来了。”
“王栋兄弟,你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热去。”韩杉的话打断了王栋的思绪,他摇摇头道:“不吃了,我想出去转转。”
接着,王栋开始踌躇了,自己的行李,钱包,手机都放在那间屋里,如果不回去拿的话想回家也回不去。想想这青天白日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于是把心一横,一股子狠劲涌了上来,当下做出了决定——必须回去一趟,直接拿了行李就走。
王栋点点头:“还不错,这里挺安静的。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见王栋相当坚决的样子。老农停下了脚步,从上到下仔细的打量了王栋一番,然后伸出手在他的手臂胸口摸了摸,搞得王栋莫名其妙。末了,老农叹了口气说道:“年轻人,你不该住在那里,那间屋里——有鬼!”
王栋奇怪道:“怎么没人住,我刚才……”他再看向二楼的窗台时,却诧异地发现那里边什么也没有了。
“家里呆着闷,出来玩几天。哦,我就住在那里。”说着,王栋指向那栋别墅。
“怎么,那间房有什么问题?”
那是个穿着睡衣的女人,从王栋这个角度看去正好看见她的侧脸,是秦楠!而她的脖子上紧紧地勒着一根黑黝黝的麻绳。她就这么悬吊在半空中,身体随着摇曳的灯光左右摇动,而更诡异的是,她居然张大嘴骂着粗话,或许是麻绳勒住喉咙的缘故,令她的声音显得哽咽而嘶哑。
王栋点头示意明白,或许是因为昨夜发生了那么多事的原因,王栋的心里很乱,远没有刚来时的那种好心情。再看着这圈土红色的围墙说不出的压抑,或许出去走走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都死了。”老农摇着头说,“村里有几个胆大的后生见那女的长得美,心里都喜欢。见她那么久都没出来,于是翻墙进去看,结果吓坏了,那女的吊死在自己屋里,而那个男的被钉死在墙上,那满墙的血,啧啧……最可怕的是,买下屋子的那个年轻人被砍碎埋在花圃里,连尸身都凑不全了。哎,造孽啊……”
冷汗,从额头慢慢地滑落,房间里静得发寒,静得王栋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这一片漆黑中,王栋感觉到自己的无助,就好像这幢孤立在荒野中的建筑一般,一种莫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压抑得他几乎要张口大叫!
然后,他看见了一幕毛骨悚然的场景——在那条狭窄的通道里,墙上斜插着一盏烛台,烛光幽幽地闪烁着,照亮了被吊着的一个身影。
“诶,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天气挺好的啊。”韩杉问道。
末了,张霞掏出电话按下了三个键位,盲音过后,她用一种极度悲凄的嗓音对那一头说道:“我丈夫心脏病发,你们快来……”
既然决定要去看看,王栋便强压住了心中的恐惧,拿着手电走进了那条通道。这条通道直直的往下延伸着,空间比较窄,只有两个成年人并肩的距离。很深,从进口用手电往下照也探不到底,只看见里面朦胧的一片。
王栋这次真的相信老农的话了,因为他昨晚所见到秦楠和刘景风的死态,与老农口中描述的异常吻合,只是这一点就能确定,老农说的话是真的!
“恩,那就好。你们先出去一下。”张霞点点头,眼光始终没离开过王栋。
这时候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翻开手机一看,却是个非常熟悉的号码,他皱着眉头想了好久终于按下接听键:“找我什么事?”
秦楠扭过头看了看王栋略带撒娇地说:
“完了?”王栋又对老农有些怀疑,因为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地主的呵斥。
坐起身,点着了一支烟。就在他点烟那一刻,他突然看见了一张脸!那张脸是在按下打火机的同时出现的,火光正好映在了这张脸上。王栋一惊,手上一松,烟和火机都掉了,四周陡然一黑。
阳光倾斜的洒进房间,洒在两人的身上,为他们拉出一条长长的背影,王栋就这么躺在妻子的怀里,原本因为惊吓过度而扭曲的面容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安详起来。张霞垂着头,一滴泪水从面颊划落,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如此晶莹剔透。讽刺的是,他们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对经历生死不离不弃的爱人。
听王栋这么一说,那男人马上换上一副笑脸:“您就是王栋先生啊,欢迎欢迎。我就是韩杉,哎,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嘛,我也好来接你,咱进屋再说……”说完韩杉热情地拿过王栋手中的行李,然后把他引进大门。
“有什么不对吗?”
“不——在前几年有个年轻人买下了那间屋子,说是要做什么旅店,专给来这里玩的城里人住。这荒郊野外的,哪有城里人来啊,当时我们都劝他别住那里,他不听还以为我们骗他。装修好以后,还真来了一男一女,可是自从他们进去就没有再出来。后来……”
王栋接过卡片一看就乐了,这司机名叫侯自兴——猴子精,难怪他这么会做生意。忍住笑意,朝那猴子精司机点点头道:“好的,回头还照顾你生意。”
三人简短地聊过几句后,便沉默了起来,好在开饭的时间到了,也就免于无话可谈的尴尬。
两人吸着烟闲聊了几句,老农忽然问道:“年轻人,我听你的口音不是这里的人吧,来这儿……”
“如果你坚持的话,咱进屋谈。”韩杉笑着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王栋点点头跟了进去。
韩杉却以为王栋摇头是在答复他的话,于是又问道:“王先生,你真的要住那间房,就是二楼那间?”
王栋一边抽烟,一边眯着眼眺望远处的风景。现在大约是下午五六点钟,从王栋这个位置要把头稍微伸出窗外才能看见西沉的夕阳。而在这片荒野的西面不远的地方有座小山丘,一眼望去能大致的看见半山腰上的梯田,田里种的应该是油菜花,大片大片的金黄,在这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美丽。
王栋快步跑回了那幢别墅,走到那扇古堡式大门前,见中间那道小门是虚掩的,他用力一推,小门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吱呀”便大敞开了。走进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而眼前的场景又与昨日来时起了很大的变化——满地都是落叶与灰尘,而大厅外那块花圃中全是颓败的枝头,像一具具枯萎的无头尸体,东倒西歪地插在泥土上。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大厅里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铃声,“叮铃……叮铃……”那声音在这空荡的大厅里显得异常清晰,王栋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三、倒吊人
习惯性地掏出香烟衔在嘴里,却找不到火机,这才想起昨晚点火时这么一惊吓。不知把火机扔到哪里去了。正好发现前方走过一位挑着扁担的老农,看他篓子里空荡荡的,想来应该是到镇上完卖菜回来,于是王栋走了过去叫住了老农说:“大叔,有火吗?”
然后,四下陡然安静了起来。
于是王栋便停止了拍打,然后他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小门开了,从里面伸出一个人的脑袋,是个戴眼镜的男人。他看了一眼王栋后,习惯性地用食指提了提眼镜问道:“你找谁?”
一想到昨晚那骇人的场景,王栋惊恐万分,从床上跳了下来,直接跑到卫生间,深吸了一口气后,猛地拉开了大门。可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呆了,卫生间里什么也没有,那个通道,悬吊着的秦楠的尸体,都不见了。
韩杉凑近了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幅中景的素描,取景的地点应该在大门外不远处,视线越过围墙,正好看见二楼的窗台。日光倾斜,洒在玻璃上泛着亮眼的光,而斜顶上的阴影刚好从侧面落下,重重叠叠的交织起来,格外生动。
山脚下稀稀拉拉的十几间砖瓦房。缭绕的炊烟扶摇直上,而屋前不时有人影走动,虽然看不真切,想来应该是种植梯田的那些农家人。
王栋听得一阵恶心,他突然回忆起昨天曾看到韩杉走路时的背影有些奇怪,现在终于明白了——他走路的时候身体总会跟着步子摆动,就好像他的身体是拼起来一样!再后来,他又回忆起昨天那桌菜,全是肉类!自己从未吃过那么好吃的肉,当时还以为是韩杉手艺好,说不定……想到这里,王栋忍不住弯腰呕吐了起来。
刘景风的话音未落,从楼上传来一阵高跟鞋磕打地板的声响,那声音从头上传来在这空洞的房间里来回折射着,显得异常诡异。然后一位打扮得颇为端庄的妇人走下楼梯,如果王栋没死的话看见她一定会很诧异。因为这位妇人正是他的妻子——张霞。
和猴子精道别后,王栋回过身,见有条蜿蜒的泥巴小路通向那片旷野之中,便提起行李朝那幢建筑走去。这一路不太好走,可能是清晨下过雨现在又被太阳暴晒后的缘故,到处是水洼不说,踩在上面软绵绵的,让人有种踩在动物内脏上的感觉。
王栋急切地问道:“然后呢?”
心中异常烦乱,每看一眼那条漆黑的阶梯,心里就多一分压抑,他踌躇了很久,自己该不该走进去看看。而就在他打算就此离开时,两人的争吵似乎激烈起来,其中还伴随着惨叫的声音。这让王栋不得不打消离开的想法,虽然他不知道究竟是谁在争吵,但如果有人在这间别墅了出了事,说不定会把他也牵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