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下了公共汽车,他边走边想,终于到了。他明知这是危险的。父母已不在人世,活着的只有那些他不想见的亲戚。尽管如此,他还是想再看一眼自己出生的故居。他打算对出生的故居只看一眼就立即返回车站。他很疲倦,手里的提包也重的很。虽然里面只装着换洗的衬衫和从银行抢来的八百万块现款,还有抢银行时使用的手枪,却重得很,好像他过去犯过的所有罪行都装在里面似的那么重。他步履维艰地走到自己出生的小镇口,停住了脚步。药铺、自行车铺、点心铺,还排列着这些旧铺子。和往昔一模一样。山货店的老人站在店前。他瞠目而视。老人本来是在他第一次入狱时死去的。他走近老人,确是山货店的老人,老人不予理睬,也不开口。他往店里窥伺,见女孩子在看杂志。这个女孩子比他大两岁,据说已经当了东京一个酒馆的老板娘。他茫然窥伺巷内。看见自己出生的故居。从故居里走出中学生时代的自己。他跟踪自己。中学时代的自己走进酒酱店。招呼了一声,却没有人答应。是来买酱的,见没有卖货的,便把手伸进钱箱。是了,这是第一次。他见自己在往钱箱里望。不行。住手。一开始干,就会形成今天的自己。住手。中学生干起来了。他从提包里拿出手枪,对中学生抠动了扳机。头脑恢复正常时,他已被警察抓住了双腕。这里是他出生的小镇,却不是从前的酒酱店。一个长发学生倒在他身旁。学生手里抓着手提式保险柜。周围啧有烦言:“准是盗窃没有人看门的人家的,但冷不防就开枪也太那个了。”
“可怜见的。”
“莫非是个疯子?”
他一边被警察拉走,一边大叫:“我是把他救了;不使他尝到我这样的痛苦!”
“还是个学生嘛,是顺手牵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