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皇帝卡利古拉
(公元37年3月18日—41年1月24日在位)
遇害
卡利古拉的遗体被迅速火化,骨灰并没有被安放在皇族墓地奥古斯都陵园里,而是被葬在了埃斯奎里山庭园的一角,后世人并不清楚具体的埋葬之处。
公元14年到41年之间,没有任何关于卡西乌斯·卡瑞亚的线索。然而,从公元14年到16年的两年之内,正是令日耳曼8个军团恢复秩序的总司令日耳曼尼库斯渡过莱茵河,同日耳曼民族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军队从春季到秋季进行远征,冬季就回到莱茵河沿岸的营地。我们可以想象,在这两年内,于暴乱之际声名鹊起的百夫长卡西乌斯·卡瑞亚必定是鞍前马后地追随日耳曼尼库斯。由于冬季不利于作战,士兵一般都在营地休整。卡利古拉这位被士兵昵称为“小军靴”的总司令的儿子,就穿着士兵特制的幼儿军靴在军营里成长着。
从议事厅到皇宫有一条短程地下通道。卡利古拉在下午1点左右,起身准备享用午餐。然而,就在卡利古拉即将走出地下通道之际,近卫军团大队长卡西乌斯·卡瑞亚用剑从背后朝他的脖子砍下去,另一名近卫军团大队长科尔涅利乌斯·萨比努斯也拿剑从正面用力刺进站立不稳的卡利古拉的胸部。眨眼之间,卡西乌斯·卡瑞亚就再次举剑向倒在地上的卡利古拉头部砍去。
同年秋,卡西乌斯·卡瑞亚大概也追随着日耳曼尼库斯起程前往东方。因为,有许多日耳曼尼库斯亲信的军团长或大队长的名字,出现在被提比略派往东方的随行人员名单中,让人感到他似乎把莱茵河沿岸的总司令部整个搬到了幼发拉底河。
然而,我想,皇帝卡利古拉的言行都让忠诚的卡西乌斯·卡瑞亚感到痛心疾首。当卡西乌斯·卡瑞亚想到年届花甲、退役后只能孤独度日,心中仿佛像父亲大义灭亲杀了不肖子一般,举剑刺www.99lib.net向“小军靴”卡利古拉,就像是自家的丑事自家料理一样。
公元14年,正是奥古斯都驾崩、提比略继位的同一年,皇位更迭使得当时的士兵以为提高待遇的机会来了,从而掀起了哗变,这是莱茵河军营最为动荡不安的一年。这一点我在提比略的章节里已经叙述过,年仅2岁的卡利古拉可以说是间接帮助父亲镇压了暴动。时任百夫长的卡西乌斯·卡瑞亚手执利剑保护日耳曼军团总司令日耳曼尼库斯一家,英勇地挡在哗变的士兵面前。
有流言说,卡利古拉经常笑话没有妻室、一直单身的卡西乌斯·卡瑞亚是同性恋,所以苏维托尼乌斯认为,卡西乌斯·卡瑞亚因此憎恨卡利古拉而痛下杀手。对皇帝宣誓效忠却施以毒手,只是这种程度的憎恨实在没有说服力。想想卡利古拉性格还不成熟,说是嘲笑,撒娇的成分可能要多一点。况且,卡利古拉自幼丧父,和母亲一起的时间也不长,那么,卡利古拉也许会把与日耳曼尼库斯年龄相仿的卡西乌斯·卡瑞亚当作父亲一样对待。
卡利古拉在世时要求制造完成后分送帝国各地的他的塑像,目之所及的都被毁坏了。正因为卡利古拉遇刺后他的塑像立即被捣毁,所以留存至今的卡利古拉塑像十分稀少。大概是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梦魇,罗马人彻底抹去了卡利古拉的一切痕迹。随后,出人意料,50岁的新皇帝登基,新的时代来临。
公元41年1月24日,献给神君奥古斯都的帕拉蒂尼祭典在皇宫的所在地——帕拉蒂尼山上举行。按照罗马帝国的习惯,九*九*藏*书*网祭典在祭祀仪式之后都会有戏剧表演与角斗比赛,而戏剧表演的时间正是帕拉蒂尼祭典的第五天。
公元41年1月24日,皇帝盖乌斯遇刺,妻子与女儿也难逃此劫。
通常,从17岁志愿入伍开始,没有背景的普通人要到30岁左右才能晋升到百夫长。如果公元14年卡瑞亚30岁上下,那么到公元41年,他应该55岁多了。就摸爬滚打慢慢晋升的普通士兵而言,55岁多担任近卫军团大队长,算是职位晋升得比较顺利的了。另外,近卫军团士兵服役满16年可以退役,这个规定只适用于普通士兵,大队长一级的将领不在此范围之内。因此,50多岁依然是现役军人,在当时一点也不奇怪。只是60岁以上的一般都退役了,除非担任军团长。
卡西乌斯·卡瑞亚和科尔涅利乌斯·萨比努斯束手就死,但参与行刺的士兵没有被问罪。而普通罗马民众对卡利古拉之死反应冷淡,无人叫嚣把卡利古拉丢到台伯河中,也无人为卡利古拉流泪。
卡利古拉遇害后没多久,卡利古拉的叔父克劳狄乌斯被人发现,并被带回近卫军团营区,接受士兵对这位“皇帝”的欢呼。元老院只好承认这个事实。
此外,并非近卫军团的9个大队共9000名士兵全体参与了此次谋杀,涉及此案的只有2个大队,更何况,涉案的2个大队也并非2000人都参与了谋杀。实际上,决定谋杀自己宣誓效忠的皇帝的,是统领这2支队伍的2名大队长与20多名士兵。
木已成舟,元老院只好接受,他们迅速同意让克劳狄乌斯继任皇帝,以杀害皇帝的罪名判处卡西乌斯·卡瑞亚死刑时,他一言不发地坦然赴死。而萨比努斯追随卡西乌斯·卡瑞亚自尽身亡。这两个人都指挥着2000名士兵,作99lib.net为大队长要想说服这些士兵并不是难事。此外,他们是扳倒暴君卡利古拉、让克劳狄乌斯登上皇位的有功之臣。然而他们从容就死,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在我看来,他们应该是一开始就以必死的决心来犯下这滔天之罪的。另外,近卫军团所有士兵每人发放1.5万塞斯特斯赏金,难道不是为了避免士兵对处死两位大队长的抗议吗?
近卫军两位大队长卡西乌斯·卡瑞亚和科尔涅利乌斯·萨比努斯,以及少数近卫军团士兵是谋杀的主要行动者。没有证据显示元老院元老参与其中。
卡西乌斯·卡瑞亚也很有可能参加了公元17年在首都为日耳曼尼库斯举行的凯旋仪式。凯旋仪式不仅仅是为了庆祝凯旋将军的战功,当然也有慰劳协助将军立下战功的士兵的目的。借着隆重的凯旋仪式,将军和士兵共同分享无上荣耀。日耳曼尼库斯温和敦厚,他肯定不会忘记在危难关头拔剑护卫自己家人的卡西乌斯·卡瑞亚。凯旋将军有权选择一名士兵同他一道回罗马参加仪式,卡西乌斯·卡瑞亚肯定是最佳人选。
然而,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史书中明确记载的只有如下事项:
卡西乌斯·卡瑞亚杀了卡利古拉之后,命令手下把吓得躲起来的克劳狄乌斯带回近卫军团营区,让士兵称呼他“皇帝”。虽然,卡利古拉是日耳曼尼库斯的儿子,但克劳狄乌斯也是日耳曼尼库斯的弟弟,其实他们是一家人。在元老院做出反应之前,卡西乌斯·卡瑞亚已经抢得先机,让生米煮成了熟饭。家长具有很大权力这一观念早已深深植根于罗马人的家庭观念中,所以卡西乌斯·卡瑞亚才能快速地了结此事。
卡利古拉心知肚明,先皇提比略恶评如潮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从不出席这类活动,所以不论是戏剧表演还是角斗比赛99lib.net,卡利古拉一定会出席观看。当天,他一直兴致勃勃地观看上午的表演。
近卫军团士兵确实在卡利古拉遇害之后,在帮助克劳狄乌斯继位上功不可没,此外,每名士兵都得到1.5万塞斯特斯的褒奖。然而,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卡利古拉遇害之后。
然而,在这之后,关于卡西乌斯·卡瑞亚的线索又断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使进行推测,最少也要具备有用的史料。不难推测,卡西乌斯·卡瑞亚也许回到了莱茵河沿岸的军营,因为失去总司令的士兵除了军队别无去处。在提比略的励精图治之下,罗马帝国北方的防线最终以莱茵河和多瑙河为界,而罗马帝国确立防线这种不起眼却非常重要的工作,人才不可或缺,肯定是需要诸如卡西乌斯·卡瑞亚这种出类拔萃而又忠心耿耿的军事专才的。
由于涉及卡利古拉遇害一事的所有当事人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都死去了,所以后世的研究者只能猜测他遇害的真正原因。研究者认为,近卫军杀害卡利古拉意味着近卫军干涉皇位更替开了先例。此外,还有人认为,近卫军团士兵受到了金钱的诱惑最终刺杀了卡利古拉。我对第一种观点比较赞同,近卫军团士兵受金钱诱惑的论调,我不敢苟同。
卡西乌斯·卡瑞亚既是刺杀卡利古拉的主谋之一,也是两个实际动手人之一。查阅史料,我们发现,公元14年,即27年前,卡西乌斯·卡瑞亚正是当时驻守莱茵河防线的日耳曼军团中的一名百夫长。
如若卡西乌斯·卡瑞亚也是日耳曼尼库斯的随行人员,那么他应该会跟随日耳曼尼库斯、其妻阿格里皮娜以及儿子卡利古拉一同前往埃及。此后,他们从埃及回到叙利亚不久,日耳曼尼库斯病逝,阿格里皮娜怀抱亡夫骨灰,领着7岁的卡利古拉回到意大利藏书网本土。这一连串事件发生时,卡西乌斯·卡瑞亚应该都在场。
罗马帝国的百夫长相当于现代军队中的中下士,他们一般指挥80名士兵,号称“罗马军团的脊梁”。然而,在罗马的军队编制中,他们只是下级士官,军官的资历通常从指挥800名士兵的大队长开始计算。贵族子弟同当权派沾亲带故,入伍后经过一段适应期就可以直接晋升大队长一职。犹太人,比如权威人士斐洛的孩子,也可以跳过百夫长,直接担任大队长。因此,一位军团长或大队长,如果他曾经担任过百夫长,那么就可以确定他在军队中是从底层爬上来的,是有真才实学的。
皇帝卡利古拉在日耳曼人警卫赶到现场时已经遇刺身亡,而他的第四任妻子卡桑尼娅也胸部中剑,气息全无。1岁大的女儿杜路希拉,则是被人从乳母怀里夺过来摔到地下通道的墙壁上而夭亡。被称为卡利古拉的盖乌斯·尤里乌斯·恺撒·日耳曼尼库斯,享年28岁零5个月,他的统治只维持了3年10个月零6天。
晋升到近卫军团大队长就可以到首都工作,这是每一名士兵都艳羡憧憬的职位。我想,卡西乌斯·卡瑞亚回到首都时应该在“小军靴”卡利古拉继位后。而卡西乌斯·卡瑞亚此后的工作就是贴身保护卡利古拉。不论卡利古拉出现在里昂、莱茵河前线基地,还是濒临多佛尔海峡的高卢北部,都应能发现卡西乌斯·卡瑞亚的身影,这已经成了他的日常生活。卡西乌斯·卡瑞亚过这样的生活眼看就有4年了。
这2名直接动手的大队长,先不说拿了多少钱,他们以谋杀皇帝的罪名被判处死刑时都相当从容。而他们手下的士兵以及以团结闻名的近卫军团其他士兵,都未有任何反抗举动,因此,不能简单地说这些士兵被金钱诱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