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说：“美丽，我知道你有苦衷，你一开始就交上了这一类朋友，你不容易脱身。就算你全身有了标记，你为什么不另找一个地方，找一个工作，重新交一批朋友呢？”
我没有足够的钱来浪费再打电话给爱茜了。
“我不会，我要出门了。不回来了。永远不回来。”
这暴徒并没有把他被枪击第二天，夏茉莉给他带来的衣服穿走。
我回到我的鸽笼旅馆房间，倒在床上等时间的消失。
“什么时候走？”我问。
“一开始也许你认为暂时没人管，轻松一下没关系。你也高兴终于自己有了一个公寓，做任何事不必请问任何人，你自己是大人了，老板了。你以为随时想收心都可以，只要停止活动，找个正当事做。心想凭自己能力，找个工作，拿固定薪水，不会困难的。”
他自已把自己从医院里出院了。他的离开在在都显示了他的忧心和惧怕。
“但是别人找你不是来找太太或想成家的。你的身上全身都标示着花花女郎。你见到近视眼女会计嫁给了管档案傻呼呼的小子。但没有人向你求婚。全城好一点餐馆的仆役都认得你，你身上有标记。”
“这一次又怎样啦，白莎？”我问。
卞先生把这两位女郎的姓名告诉了警方，由于这两位女郎是旧金山正当职业的正式雇员，而且这两位女郎在洛杉矶只是请卞先生带她们去几个正当场所观光，所以警方没有公布这两位小姐的姓名。记者确知两位小姐会被警方传询，而且对卞先生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加以证实了。
海滩最高潮汐线的上面被挖了一个浅浅的坑，但是尸体分解的恶臭，从沙里冒出来，于是尸体就被发现了。
“没有，我决心把自己出卖了。”
所有这些东西都没被带走。在医院里‘消失’的时候，他只穿了浴袍、拖鞋。
“你没有加‘第二’呀！”我揶揄地告诉她说。
盖盖文的伤势复原得十分快速，近日巳能自由行动。穿了睡衣、拖鞋和浴抱，他声称要自己走下走道去日光室照点阳光。
我说：“听起来蛮好，但是你逃不了的。”
“还不至于如此不值钱，也没如此急。但是我要见到我有兴趣的男人，或发现什么男人对我有兴趣，我会和他详谈的。我要知道他对生活的看法，我会迁就他的。”
几分钟之后，他的特别护士跟去日光室，但是什么也没有见到。彻底的搜查医院，没有见到盖盖文，也没有任何线索指示他去那里了。
她坐下，把两条腿架在一起，用抚摸的方式把裙子在大腿上弄弄整齐。
洛杉矶警方因为女郎拒绝合作，不肯把盖盖文枪击内情告许他们，所以在女郎失踪后决心坐观其变，现在拒九*九*藏*书*网作任何声明。奥兰治郡的行政司法长官对匪徒公然姚衅十分冒火，决心处理。
我走去报馆，找到冲洗照片的部门，以二支便宜的雪茄换到了一张平光纸的照片，照片照得好极了，一看戏知道是卞约翰·卡文……第二。
我挂上电话，坐在电话亭里计算我剩余的现钞。
“我是个自由人了。”
我说：“美丽，让我们从冷静的逻辑来看。这件事几乎让卞约翰·卡文……第二花了一千元钱，来制造一个不在场证明，还不包括他们付你的在里面。我想杜雪曼心肠软，他们没有付她多少。他们第一次付你二百五十元。他们第二次回来，可能真花了点钱。”
“我来告诉你，卞约翰·卡文。”
我赶回电报局。没有爱茜给我的电报。
“谢谢你，唐诺……唐诺，”
“你可能仍需要工作才有饭吃。”
枪击的第二天，夏茉莉带来一只箱子，里面有另一套三百五十元定做的衣服，一双七十五元定制的鞋，另一条二十五元手绘的领带及不少丝衬衫和手帕。
“这样合适吗？”
“千万别再这样对我说。”
“我改变主意了。”
“卞约翰·卡文……第二。”她装出一本正经，笑着说。
“为什么要回头呢？”
从局部的情况，警方认为这个海坑是被人在晚上匆匆挖成的。有人用车载了尸体，从岩边路旁停车把尸体摔下，摔下前女郎是死的。然后有人快速地在松软的沙滩挖一个坑，埋了屁体，溜了。
她一直站在落地长镜子前面。现在她抬起二双手臂，转一圈要我看她曲线。
“好吧，什么人有势力？”
我用小刀把报上这一段割下来，折迭一下，放进皮夹里去。
“你已经损失了五百元钱。你把自己和警方敌对，有通令目前他们要提你回总局，你真的麻烦大得很。假如你肯长大成熟点，这一切都可以摆平的。警方会撤消找你的命令，五百元支票仍可兑现，每件事情又会变得完美了。”
“美丽，你骗不过人的，千万别去试。”我求她。
他的护士和医生对他的出院和去向根本不知道。
“我要向爱茜要一些数据。”我说。
报纸头版的报头是这样的。
我说：“我诘间你你无话可说，而且不能坚持自己的说词。”
“你结婚了吗？”
在市场街之北的破旧旅馆里，我一直耽到了星期天的中午。在附近的一家小餐店里吃了早餐。蛋是不新鲜的，煎蛋的油是一用再用的
www.99lib.net，咖啡有如泥巴水，土司又泠又湿嗒嗒的。被枪击当晚，他穿的三百五十元一套的灰服，丝衬衫，二十五元的手绘领带，都被扣着作为枪击证据。
新闻在报纸上。
我听到电话那一端我们的接线生说：“柯太太说赖先生来电话的话，她要听。”
我买了份报纸，回到我空气不通，地毯腐蚀，椅子又直又硬的房间去看。
“现在对你才不利呢！”
我考虑一下她说的话。
希望白莎不会想到拒收受方款的电报。
“不需要呀。”
“我认为你假期完了，你应该回去工作了。”
“什么人有钞票：”我生气地问。
“即使我再捉住你小辫子，又有什么用？只能使你再学乖一点？”
星期一，我走出去买份报纸。
“什么事？”
“美丽，你在自断归路。”
我说:“你在替一堆外行人工作。他们认为可以把事情安排好。美丽，你是个好女孩子。我不喜欢见你和任何事连在一起。这件事将来对你非常不利的。”
“不要泼泠水，唐诺。这是我一个机会，我要捉住它。我这一生已经畏首畏尾好多次，损失了不少机会了。这次我绝不放弃了。也许你不高兴，但是我已经决定不回头了。老实说，我现在有些担心，你蛮干下去，你自己会越弄越糟。唐诺。听我的，罢手吧。我什么都不管了，我要去里约热内庐去了。”
她如入梦受催眠地说：“卞约翰·卡文……第二，杜雪曼和我都坚持这个故事。你来了。你说我对你变了供。我否认。卞约翰·卡文……第二说你想勒索他。警方说你去警局鬼崇地想找一些数据可以勒索你自己的客户。还不够聪明呀，唐诺。”
我不理她。
报上说卞约翰，卡文……第二自动向警方提供消息，他是那天下午在酒廊里和夏茉莉跳舞的人，他也是使漂亮的夏茉莉离开她同伴的人。
“乘头等舱旅行，就有了。”
她把自己移到长沙发来，坐在我身旁，把一双手放在我肩上，温柔地说：:“唐诺，你为什么还不放弃？”
一会儿之后，我听白莎歇斯的里的叫喊声，自电话那端大声道：“唐诺，你浑帐小白痴。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什么人在管我们公司的业务。”
夏茉莉的尸体，被发现埋在拉古那附近海边一个浅坑里。拉古那是洛杉矶南面很出名的海边休闲城市。
“你现在再试试诘问我看。”
“别傻了。”
“你在我前面放弃过。”
“说来容易。”她说：“把我已经有的全抛弃？重新从一个吃不饱的薪水开始，而且寂寞得像一个人到另外一个星球一样？”
“是不错。”我说：“你穿起来更好看。”
这位少年胜利的光wｗｗ.99lｉｂ•nｅｔ彩结果变成了出奇的丢脸，因为小姐假借‘尿遁’，一去就没有再出现。
“所以，你决心出卖我了？”
“事实上不是如此。这是包了糖衣的药丸。外面的糖衣尝完了里面只有苦药。”
各方批评为什么警方不派人站岗，使他不能跑掉，但是警方反驳这些批评，说盖盖文是受害者。他并没有开枪，而且别人向他开枪的时候，他身上没有枪。警方说他们工作繁重，实在没有理由派警卫来保护一个‘对手’想把他赶出‘黄金地盘’的赌徒，虽然警方一再己否认在本地区尚有赌博集团的存在。
各方猜测都有不同的说法，有的说这赌徒是自行消失的，有的说他是被要赶他出去的敌人绑走的。
“所以你又回到不在场证人故事去了？”
我找了个电话亭，用收话人付款方式接办公室的卜爱茜。
“那只是你在说。”
“好不好看？穿了连身价都不同。我找到它，它像是为我定做的。连一点修改都不需要，我高兴死了。”
“不要说了，唐诺。”她说，尖声笑着：“你越说，我越想去了。”
“最后你一定会面对伪证罪的。”
她用手握住我的手：“唐诺，你是个不错的人。我不喜欢见到对你不利的事。你在反抗权力、势力和金钱。他们会把你压扁，摔出去。你会信誉破产，做勒索的被告和失去你的执照。唐诺，我能帮你忙。我对他们说过，假如不放掉你，我就不合作。他们会同意的。”
‘速电告资料。一街市场街电信支局留交本人。’
我说：“我来警告你不要把回头的桥烧掉了。有关于卞约翰的不在场证明，你向‘我’说谎是没有关系的。”
“喔，哈啰！”她说：“请进。”
我走出她公寓。我走去电信总局，又给爱茜一份受方付款的电报。
事实上他根本就是把自己躲起来了。
多方查证，警方的调查集中在最后一晚夏茉莉被人见到，和她一起离开的一个年轻男人身上。警方现在认为那一晚就是她死的一晚。警方对这位年轻男人有很好仔细的描述，已经循线在追踪。
因为目前我是在躲避，因为我不太敢出去乱晃，我把无聊的一天用来阅读，想问题和不离开房间。
“我是个活跃的人，唐诺。我要有人看我，我看别人。我充满活力，我不是‘在家’一类的。我要看好的秀，听好的音乐，在好的夜总会跳舞，我要奢侈、豪华。”
她把电话切断，我认为她是把电话线从根拉断的，不是挂断的。
“错了，”她说：“是我掘开了坟墓。”
她点点头：“我是指卞约翰·卡文，这位老人家，他自己出马了。”
旧金山报纸的中午版刊出了有用的消息。洛杉矶夏茉藏书网莉的被谋杀突然在这里热闹起来，因为它有特别的地缘关系。
“我就知道。”她说。
“我知道你放弃过。”
“唐诺，我受够了，我要坐船走了。去一个没人知道我背景和过去的地方。我穿好的衣服、漂亮、吸引人。我要坐在甲板的帆布椅上，整天什么也不做，只是看别人。我要找一个对我合适的人。”
我站起来要走向门口。我说：“你顽固不化，你会见到对谁不利的。”
“筹码过大，不可能小于谋杀案件。专注谋杀案，余皆放弃。速速覆电。”
“又怎么啦？”她喊道：“你脱不了身，你想敲诈我们的客户。你会使我们执照吊销的。我们客户已经止付了五百元奖金的支票。又怎么啦？又怎么啦？你私自跑到旧金山去把脑袋伸出来。旧金山警察在找你，我们侦探社信誉给你弄坏了，五百元奖金进了抽水马桶了，你还要叫公司给你付电话费，你以为是怎么啦？”
“过不多久，你想到安全保障了。你想到家，孩子和……和受人敬重。你希望有个爱你、你爱的丈夫。你要家了。”
她说：“时间和方法是我不作兴和你讨论的机密。但是我是去定了，而且快得会使你吃惊。”
“没有钱，哪有这么多享受呢？”
“那恭禧你了。”我说。
“公司里找你的人不少，都是有家的。老板真真假假打你屁股，给你说黄笑话，自以为风流。你见到一二个不错的小子，赌咒自己是单身汉，三杯黄汤下肚，他们把皮夹拿出来给你看太太，小孩的照片。”
我说：“你看这一类大洋轮广告太多了。广告上有月光、有热带和风，有日落的海洋，有穿了礼服的白马王子，甚而音乐……”
“美丽，真的不可以干的。你也逃不了的。有人在法庭上一诘问你，你就胡涂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唐诺，”她说：“你是一个好人，你是个侦探。所以你脑子肮脏多疑。你来这里暗示我说谎，为的是给卞约翰，卡文……第二，一个不在场证明。而我是逗着你玩玩，看你怎么说的。”
“怎么会不懂。”我说：“你替他们做个口供书，你上船，至少暂时不在法庭的管区之内了。他们只能经过美国领事馆问你问题。你……”
‘本地出名银行家之子，出面提供匪徒枪击数据。’
警方驳称无论院方怎样说词，盖盖文已离开医院总是事实，而且他也并不一定要靠出租车作交通工具。
医院人员宣称，穿成这种情形的人，绝对不可能从任何一个出口离开医院，当然所有出租车也不会搭载这样穿着的客人。
“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不在场证人故事呀。”
“因为我天生不是如此的。”
我走到电报局，给卜爱茜九九藏书一通收报人付款的电报。
“没有。”我说，把门打开。
我乘街车到罗美丽的公寓。她在家。
“好吧，”我说：“是你自掘坟墓。”
“把你自己送给第一眼见到的合适人选？”我问。
她说：“你在强出头。你做了你不该做的事。你说了你不该说的话。唐诺，你为什么不肯顺应潮流？”
“你不会懂一个女人到大城市来想生存。她能首先见到的是一大堆花花公子，他们只是花花而已。”
“真的？”
她嘴唇上露出渴望的半笑。
“这是新衣服吧？”
“你没有办法和钞票及势力来门的……在这个城布不行。”
“那你自己付你的电话费，”白莎大喊道：“以后我们这一头再也不接这里付钱的电话。”
“因为我已经放进脑子里去了。”
“你看呢？”
年轻的卞先生说，随后他又遇见了两位来自旧金山的女郎。这一个晚上是和她们共渡的。他不知道她们姓名，所以他请了洛杉矶一家私家侦探社替他找到了这两位女郎的身分。
“不是这样。”她说：“你是以局外人眼光来看这件事的。我是从我的立场来看的。”
“你管你的事，我的事我自己管。”
“这一次，”她问：“你来又有何贵干？”
她的笑声不一样，我向她眼睛看去，她眼中充满了泪水。
她跑两步向我：“唐诺，不要这样就走了。”
报上登了卞约翰·卡文……第二的一张照片。是一张专门报社照相人员拍的整洁、清晰的照片。
“好吧，”她生气地说：“他们要我走。他们付我钱，不少钱，他们用势力保护我，很大的势力。我不去欧洲，我去南美洲。你懂怎么回事吗？”
“你就开始买衣箱和衣服。你要做一份口供，然后出国去旅行，也许去欧洲。”
尸体检查，验尸官认为她已经死了一个星期了。死者被人两枪击中背部……泠血而有效，几乎是立即致命的。两颗致命的弹头，都找到了。
她大笑，好像整件事是十分好玩的，她说：“我不过是引你说话，唐诺。乱胡扯的。”
‘盖仔’盖盖文又制造了头新条闻！
“目前。”她说：“卞约翰·卡文……第二，有钞票。”
她眼睛闪闪发光，她穿了一件漂亮衣服，显然才从一只纸匣里取出来。匣子上有旧金山一家最贵族化服饰店的标记。
“你不是独立的。你是经济和社会的一份子。你要肯玩，你有本钱的时候可以玩一阵，年老色衰就玩完了。你要想正经工作上出头，一千个也不见得成功一个。”
“今天不工作？”我问。
“今天不。”她神秘地笑着说。
“那职位呢？”
“好，就算他是第二。”我说：“你向我说说没有关系，但是向警察说谎则是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