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启程与两次邂逅
然而怕死的人,是不可能成为六花勇者的。
葛道夫在马背上摇摇头。
娜榭塔妮亚看着手掌,伸手摸摸颈子确认脉搏。
十头凶魔正在攻击马车车队,它们约十公尺长,形体有如水蛭,从头顶延伸出一根角以及几根触手,触手上带有与人类相仿的眼球。
“办不到。”
“不,亚德雷先生,你的胜利……最后被大会判定无效。昨天重新进行的比武,由佣兵夸特先生以些微差距获胜,到决赛则是彻底败给娜榭塔妮亚。”
“……这么说来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你。”
一边在路上骑着马,娜榭塔妮亚说道。
“多谢款待!”
——娜榭塔妮亚,我找到六花同伴了。我要去追她,你不必管我,自己先去目的地。
“准决赛!西侧是隶属于丰原之国彼埃纳,皇家亲卫队首席卫士巴特尔·雷恩霍克。”头发斑白的老骑士一从竞技场西侧现身,欢呼顿时淹没会场。
村子入口躺了个巨大的怪东西——一具看似蟒蛇的凶魔尸骸。这是远比先前打倒的水蛭型凶魔还要强壮的个体。
“肚子……肚子!”
“你先冷静下来!”
这句话令娜榭塔妮亚微微蹙眉。
怒火自亚德雷腹内熊熊窜起。先前说了一大堆任性的话,如今竟然还打算开枪?
空中突然冒出白色薄刃,以快得难以捉摸的速度瞬间削掉萝卜皮。
“没其它人在吗!我已经获选为六花了!”
“……亚德雷先生说得这么肯定,凭的是什么呢?”
“啊,又是一辆马车,我再要一根萝卜好了。”
“请放心,我这人是不会那么轻易沮丧的。”
为了让疲惫的马匹歇息,两人放慢步伐。街道两旁全是成片的果园,黄果之国顾名思义,盛产可口的水果。
“凶魔不会攻击人以外的动物,你们就安心在这儿过活吧。”
这个竞技场位于王宫旁的神殿之中;或者说,此竞技场就是用来祭祀命运之神的神殿。竞技场南侧手持一朵花的女神像,正慈蔼地看着眼前两名战士。
“毕竟本人的强,是无可动摇的事实。我将来一样会继续诏告天下的。”
我们俩应该能成为好搭档吧——看着身旁奔驰的娜榭塔妮亚,亚德雷笑了。而她似乎也想着相同的事,笑眯眯地看着亚德雷。
“我们只有两个人,不可能为了拯救大家而四处奔走。”
“我要你笑一个,先从这点做起。”
“……你这人还真风趣呢,看来我果真是来对了。”
“看来我力道没拿捏好,真是对不起他了。”
娜榭塔妮亚咯咯地笑着,不停地发射短剑。尽管闪得轻松,但娜榭塔妮亚【刃】之圣者的力量,还是让亚德雷为之惊愕。
能打倒魔神并同时救人,才配叫做地表最强的男人啊——亚德雷在心中说道。
亚德雷将彼埃纳宰相直嚷着要判他死刑的事告诉少女,蹲苦窑本是罪有应得,但死刑可就有点伤脑筋了。听完事情经过,少女扶着下颚思考了起来。
“亚德雷先生!你被选中了吗!”
“为何要来这种地方!您究竟有什么事?”
“看来也只好这样了。不过我真担心,不知道他们要不要紧。”
举起的鞭绳才正要挥下,娜榭塔妮亚却握住他的手腕。
他并不是被美丽所震慑,也不是感动,更不是一见钟情——大概不是。他就是不知该如何是好,除了手足无措,别无其它办法。
一名少年从竞技场南门走了进来,在场边站岗的卫兵却无人制止,宰相身后待命的仪仗兵也只对着他瞧,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观众对他则是无甚关心,因为他的举止实在太过自然,给人一种“似乎不该阻止他”的错觉。
“我要一个人对抗魔神,你要怎样就随你高兴。可以的话,希望将来别再见面了。”
亚德雷于是靠近观察,尸骸的头部似乎受到强大重击而碎裂,往裂口里一找,里头嵌约两公分大的铁珠。
士兵终于来到亚德雷周遭。至此,观众才总算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其它伙伴呢?”
“有、有个出外旅行的女孩,单独留在村子里。”
“巴特尔!我正急着,拜托你别妨碍我!”
芙雷米别过头,不悦地撇下一句。
“你,喜欢狗吗?”
半岛上超过一万头凶魔,早虎视眈眈地等着六花勇者,要靠六人突围,势必得经历漫长苦战。过去的二场封印之战,都有半数勇者牺牲。
亚德雷把刀收回鞘内,然后拾起地面的铁匣,芙雷米这才松口气似的把枪放下。
“……噗呼。”
娜榭塔妮亚拿出马鞍给葛道夫瞧,他看了那段文字,同样不解地歪起头来。
听到村里还有一人,亚德雷立刻跳上马背,抓起鞭绳准备出发。
“过程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平凡啊。”
“……总之我已向命运之神展现,自己才是地表最强的男人。不好意思,让你听了这么无聊的故事。”
“……这些人可不是区区凶魔能轻易摆平的对象。他们究竟是怎么输的?”
“镇静点,我们的战斗都还没开始呢。”
过去魔神曾二度复活,而两次也都如同预言,被现身的六名勇者封印。
面对前来的老骑士等人,亚德雷一样对他们秀了秀手上的六花纹章,所有骑士全看得瞠目结舌。
亚德雷翻个身,嘴里喃喃念道。令他遗憾的,是关于娜榭塔妮亚公主的事。
“我将奉上性命守护公主之贵体,今后必将讨伐魔神,护送公主平安归国。”
“不好意思啊,那毒针很痛吧?要是条件许可,其实我也想用其它秘密道具打倒你的。”亚德雷皱起眉头,无畏地笑着。
“适可而止好吗!”
之后,亚德雷又同少女聊了些琐事,聊自己刚来彼埃纳,被京城的宏伟吓傻,对高昂的物价感到无所适从。少女既随和又好相处,两人也聊得颇为投机。
“好、好的!”
老骑士以剑腹挡掉小瓶,瓶内虽然只装了清水,不过要制造空档已绰绰有余。老骑士与佣兵纷纷拉开距离保持警戒,并从正反两侧包夹亚德雷。这样的局面通常是必败无疑,亚德雷却从中看出必胜的良机。
“怎么了吗?”
“怎么了吗?”
娜榭塔妮亚轻轻摇头。
“亚德雷先生,你似乎很紧张呢,难道是头一次和女生握手吗?”
“怎么了啦?”
“大家不会把我当成重要伙伴的。”
娜榭塔妮亚站在亚德雷离去的村里一脸纳闷。
“……”
声音从铁栅栏的另一头传来。单调枯燥的监牢里,站着一个与四周格格不入的人物。
“由你选择吧。看是要听完理由再与我厮杀,还是跳过理由直接厮杀。”
离开彼埃纳京城的两人,途中绕至亚德雷的山中住所。在那里,亚德雷备妥了一身行头。他的腰际小袋里如今塞满了各种秘密道具,背上扛着的铁匣里装着大量炸弹、毒物、暗器。要打倒魔神,大量的秘密道具是不可或缺的,少了这些道具,亚德雷就称不上地表最强。
亚德雷顿时无语。尽管难以置信,但他晓得那并不是随口说说的。
“东侧!隶属于深绿之国托玛索,赤熊佣兵团代表夸特·盖恩!”而东侧现身的,则是名身形如熊的巨汉战士。他得到的喝彩,亦不逊于西侧老骑士。
“……你说什么?”
“那一点都不重要吧?”
“对了,我能问点事吗?”
“别再找借口了,我们趁早出发吧。”
“哼!”
亚德雷俯身躲过佣兵的一击,老骑士随即从背后突袭而来,但亚德雷飞快地摸向腰际,从小袋里掏出小瓶扔往身后。
“抱歉,我再不回去就要挨骂了。不对,挨骂已经是确定的事,只是会被骂得更惨。”
握着缰绳的手早已泛白。她松开缰绳,汗手对着大腿抹了几下。手心冒汗,是她逐渐失去从容的证据。
“这次,我获选为六花勇者,还请你多多指教。”
“等等我,芙雷米!你在哪里?”
“怎么可能。大家同是六花勇者,为何要残杀最重要的伙伴?”
娜榭塔妮亚笑了。
至此,亚德雷终于意识到村人口中那名女孩的来历。她并不是被丢在村里,而是在村里迎击凶魔。
“听说那人异常强劲,但还是比不过我的。”
“……这样啊?我两边都喜欢就是了。”
“我们肯定会和那家伙一战的。”
“有个女孩被抛在村里,我先去巡一趟。”
芙雷米指尖扣着扳机,亚德雷抛下背后的铁匣,手抓起剑柄。
说完,芙雷米放下枪转过身,以高速奔驰而去。
说完,娜榭塔妮亚突然垂头丧气,神情悲伤地啃着红萝卜。亚德雷后悔了,其实他也没生气到那地步。
娜榭塔妮亚脸色一沉,看来后续并不是什么好事。
“诶,芙雷米。”
她要干什么啊——亚德雷心想。而娜榭塔妮亚没等马车御者回话,抓起一颗柠檬用力掐开,津津有味地吸起果汁。
芙雷米的表情起了变化,由困惑转为愤怒的她,指尖勾住扳机。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所以即使明白将来的战斗,心情还是控制不住。”
“……那是啥?”
“是!”
三个月前,亚德雷·麦亚正待在位于大陆中央的丰原之国彼埃纳。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但我可是真心想保护你。毕竟你可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六个伙伴之一啊。”
支支吾吾的村人,让亚德雷很快就会意过来。
“我们想逃!想在凶魔……凶魔到来前先逃走!”
算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着想着,他伸了伸懒腰。
“怎么了,为何说得不干不脆的?看来一段时间没见,你似乎有些变了?”
“娜榭塔妮亚就在附近而已。你知道她吧?就是彼埃纳的公主,【刃】之圣者。”
“真是漂亮,我头一次见到果园呢。”
“你知道黄果之国的骑士马特勒·威奇托吗?”
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现在并不是发呆的时候。
娜榭塔妮亚一松手,亚德雷鞭子随即挥下,马儿发出嘶声奔驰了起来。
“我知道,所以只有现在才这样嘛。对不起啦。”
“也就是说你打听到线索了?那消息可靠吗?”
“敬告二位,这不是一般决斗,而是伟大的彼埃纳王亲临的御前比武,也是守护世界和平的命运之神所见证的神前比武,还望二位拿出符合神前之战的精神,堂堂正正地比试。”彼埃纳的宰相对着他们宣告训辞,然而两名战士并未理睬,只目光灼灼地瞪着彼此。两人的剑拔弩张,让观众也随之紧张起来。
“喂,你们,还不快将那蠢蛋赶走。”
“我生气了,气炸了。”
“……我们加快脚步吧。”
亚德雷开始寻找少女。巡过民家与村内广场后,他来到村边的制炭小
九九藏书网屋附近。
“我一定行的,绝对能够获选,毕竟我可是地表最强的人啊。”
当时,大陆由伟大的永世帝国洛汗尼所统治,而征服世界的帝国派出了全军,却还是败给了魔神。
当时,彼埃纳的京城正举办一年一度的神前比武大会。
“……真的这么想挨子弹吗?”
“感谢命运之神选择了你。只要有你在,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对。娜榭塔妮亚,这里就先交给你。”
“真有一手!”
过去击败魔神的持花圣者,体内寄宿的就是【命运】之神。
“那就是【刃】的神力吗?”
国家灭亡,皇族尽逝,都市与村庄遭焚烧殆尽。
“除了我自己清楚,命运之神也清楚,接着只要让魔神与世人见识就行了。”
突然,少女将手伸进铁栅栏的缝隙。
“搞什么,害我瞎操心一场。”
“是。消息的来源曾和六花杀手对决,看起来并不像是会撒谎的人。”
“……葛道夫。”
“经验?什么经验?”
“抱歉,还是让我去一趟吧。我可是地表最强的男人!”
“虽然一开始很害怕……”
“能与我对等地交谈,听我坦然说出想法与感受的,亚德雷先生,你是头一个。”
“我可是地表最强的男人亚德雷,卑鄙的男人是不配称作最强的,所以别再拿枪对着我了。”
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他在牢房里勤加锻炼,以免体力衰退,期间并没见到什么六花杀手。
在烟雾里,亚德雷从小袋里掏出接下来的道具。两人被烟雾迷惑的瞬间,致胜的布局早已完成。
“原来如此,那我们可得加油了。”
亚德雷拉起缰绳准备驾马,这次却又被她给揪住马尾巴。
“不知道。”
漫长修行结束后,我为了证明自己是地表最强,因此下山报名了彼埃纳的比武大会——最后,亚德雷如是说。
陷入混乱的宰相对着场边的士兵大喊,而士兵们也不待吩咐,早已卸下枪上护鞘,往竞技场中央奔去。
“恕我直言,公主。”
“笨蛋,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让宰相吓了一跳,并发出咆哮。
“……亚德雷先生,我真的强吗?会不会从以前到现在,大家都只是礼让我呢……?”
由于世上再也找不到其它东西与它相似,因此魔物没有名字,也没有命名的必要。
“那家伙会是凶魔吗?还是说,其实是人类呢?”
老骑士被火焰喷得满脸,发出哀号。抓住老骑士的亚德雷就在同时转过身,使出一记过肩摔。背膀着地的老骑士,这下再也动弹不得。
某天夜里,他被突如其来的悸动唤醒,同时浑身发热,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兴奋。过了约莫十秒,悸动终于平息,亚德雷的右手浮现微光朦胧的纹章。
攻击被挡下的瞬间,亚德雷扔下木剑,双手架住老骑士的两臂,将脸凑过去并咬响牙齿。不知道老骑士是否看见亚德雷事先装在牙齿上的打火石,以及随着火花一同呼出的烈酒。
“世上还有许许多多更厉害的人。”
亚德雷敲着铁栅栏呼唤卫兵。既然六花勇者的身份已确定,他总不可能再继续被关在牢里。但要是没先来个卫兵,一切都是空谈。
“这……”
她的右手手背上浮现出六花纹章。亚德雷心不在焉地瞧着她的脸,又瞧了瞧那纹章。
娜榭塔妮亚罕见地大声喊道。
“这样啊?”
他对着身后赶来的娜榭塔妮亚喊道,然后迅速从小袋里掏出铁瓶解开瓶盖,把里头装的东西含进嘴里。
烟幕弹的烟雾逐渐散去,蹲坐其中的佣兵也在随后现身,正扶着脚板唉声喊疼。
“我也不懂呢。”
亚德雷的秘密道具本身威力都不大,透过各种道具来找出凶魔的弱点,才是其真正价值所在。
黑角骑士团首席骑士葛道夫,彼埃纳王国军引以为傲的年轻天才,和娜榭塔妮亚并称彼埃纳最强骑士。
芙雷米的眼神突然变得冷漠,那跟之前的互瞪可不相同,是铁了心肠,准备开枪的眼神。
“既然说是追,意思就是那个女人逃跑了?她为何要逃呢?六花同伴又是来自何方的什么人?”
“小心点,我看凶魔也差不多该有所行动了。”
“……是吗。”
也难怪她会慌了,毕竟是头一次跟地表最强的男人见面嘛——亚德雷心想。
几天之后,一把大小刚好可藏至床底的剑,偷偷送进亚德雷的牢房里。这似乎是要给亚德雷防身用的,但把东西偷渡进来的究竟是那名少女还是其它支持者,则不得而知。
凶魔虽然是种源单一的生物,却能自在地变换形态,除了这次遇上的水蛭型,还有巨大昆虫型,以及鸟类或动物型,甚至还有能开口说话的人型。
鲜少有人以巴尔迦这正式地名称呼半岛。广大的半岛上,满是翘首期盼魔神复活以及它们凄厉的哀泣。
“没错,很厉害吧?毕竟我可是个圣者呢。”
号啕大哭的女子连话都说不好,娜榭塔妮亚于是转头面对男子。
“太天真了!”
神前比武大会有自己的一套规则,不但武器有所限制,也禁止偷袭与欺瞒手法,这让亚德雷什么也做不了。
“我想应该不要紧的,宰相虽然生气,应该不至于判处死刑,毕竟这次并没有闹出人命。”
“这点我也很纳闷……”
说着,少女拔出披风下的枪,对准了亚德雷的眉间,另一头的亚德雷却毫无危机感。
“有的。【太阳】圣者黎乌拉女士,一个月前行踪成谜。”
娜榭塔妮亚下马走近那两人,女子上前抱着她,开始哭了起来。
“别露出那样的表情,他可是个可靠的人。”
身为最大国家,比武大会的规模自然也是举世无双,参加者除了彼埃纳骑士团与步兵团众多勇将,还有邻近各国的代表,声名远播的佣兵,以及拥有神力的圣者;外加来自各方的自由战士,以及想趁此机会夸耀实力的市井民众。
“所以那个六花杀手是怎样的人?”
“说起来虽然遗憾,但我们也只能放弃那女孩,继续前进了。”
“你这蠢蛋别闹了。魔神哪是一个人能打倒的?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别生气嘛,我知道自己闹过头了。”
两人的旅途进入第十天,这趟旅程实在急促,不但换了好几次马匹,一天也只睡三小时,若是一般旅行者,这段路途起码得走上将近三十天。
“笑了就好。稍微平静些了吗?”亚德雷问道。
“那家伙究竟怎么回事?”
“……我有听过你,你就是彼埃纳比武大会的那个卑鄙战士吧?据说是个不折不扣的下流胚子。”
一名金发美少女,脸上带着仿佛能温暖人心的灿烂笑容。她身着黑色女仆装,但看起来并不搭衬。适合穿女仆装的,应该是更朴实点的女孩。
之后,亚德雷一伙人继续前行。随着前进,娜榭塔妮亚也变得越来越寡言,终至完全沉默,亚德雷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请你正确地转达他们。这么简单的事总该办得到吧?”
娜榭塔妮亚捂着嘴角,露出淘气的笑容。亚德雷完全忘了,这人最喜欢的就是恶作剧。“啊哈哈哈哈,亚德雷先生果然是个逗趣的人。”
果然如同预料——操着缰绳的亚德雷思忖。
娜榭塔妮亚打开牢房,亚德雷从中走出。两人没理会老骑士等人的制止,径自跑了起来。
“通知二位,比赛行程变了,接下来由地表最强的男人亚德雷跟你们两个对决。”
这句话让亚德雷回神,他连忙举起双手,说明自己并没有敌意。
“——!”
“……咦?……咦?”
娜榭塔妮亚边舔着沾到手的果汁边说。
“好久不见了,就让我再次自我介绍吧。我是娜榭塔妮亚·露伊·彼埃纳·奥古斯特,彼埃纳王国第一公主,也是当代的【刃】之圣者。”
娜榭塔妮亚笑着低下头。
亚德雷点点头,带有苹果香的少女则露出淘气笑容。至此亚德雷才想起,自己还没询问对方的名字。
“打扰二位了。”
“可恶!”
“慢着慢着。你要是开枪,我就要抱着行李逃跑啰?到时伤脑筋的可是你自己。”
在士兵们的阻止与安抚下,宰相离开了监牢。亚德雷躺在床上,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监牢里宁静异常,丝毫感受不到卫兵的动静,正当他死了心打算越狱的时候,楼下突然骚动起来。
“呼……呼……”娜榭塔妮亚则是气喘吁吁。
娜榭塔妮亚用与先前大相径庭的低声说道。
“呃啊!”
少女抱着小狗——如此平凡的光景,却让亚德雷看得呆若木鸡。
少女一笑,周遭弥漫的苹果香气,仿佛也变得更加浓郁。亚德雷别过头,摸着自己烧烫的脸颊。
“要是说出原因,你也会想杀我的。”
亚德雷突然一阵难为情。
“有人还留在里头,是吗?”
“写下这段话的伙伴,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一名抱着孩子的男人及脚受了伤的女子,从对向道路上奔来。
“……弩吗?也不像。难不成是枪?”
“地表最强的男人亚德雷·麦亚,也请你多多指教了。”
少女奔至亚德雷所在的牢房前。她穿的并不是先前的女仆装,而是一套奢华的白色铠甲,腰间佩着细剑,头上戴着仿兔耳形状的头盔。亚德雷曾听说过,仿造动物外型的头盔,是彼埃纳皇室向来的传统。
他使用的,是融合了剑术与各种秘密道具,独树一格的特殊斗术。
在那之后,娜榭塔妮亚的举止依然恣意率性。太阳下了山,两人将马停到路旁,开始准备露营。亚德雷原本担心皇宫内长大的娜榭塔妮亚会无法忍受,但她说自己也有过几次露宿经验,野外扎营并不是问题。
亚德雷先是抽出背后的木剑,对着老骑士一跃而上。
娜榭塔妮亚看着掌心回答。
即使呼喊也得不到响应,亚德雷往森林里奔去。
但她轻抚小狗的手势,让亚德雷陷入混乱;包裹着小狗背部的轻柔,就像是要与其分享温暖,教导它什么是慈爱。
“你、你在说些什么,我明明就镇定得很。握手这种小事,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黎乌拉?【太阳】圣者?”
几头凶魔发现了亚德雷,扬起头并吐出液体。亚德雷向前翻滚躲开,并在起身的同时咬响门牙上的打火石。
“真是的。”
亚德雷的话到此结束,苹果香的少女则回以掌声。尽管最初有点难为情,说着说着也就渐渐习惯了,何况有个可爱的女生倾听,总是令人高兴的事。
亚德雷随即转身向后,但这并不是要迎击剩下那名佣兵,他的攻击早已结束。
“的、的确。为什么我会紧张成这样呢?”
“准备好九_九_藏_书_网的马呢?”
少女屏住气,以低声呢喃。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一代六花中,就有一人因此丧命。
芙雷米再次拔枪。亚德雷把抢来的行李揣在怀中。里头装的似乎是枪弹或保养工具,以及口粮、地图之类的。
娜榭塔妮亚以威严之姿说道,口气却带了些许别扭。与亚德雷对话时的那种直来直往,并不存在于这两人之间。
“亚德雷想必是朝着魔哭领而去了。只要我们也跟着去,我想到时候自然就能会合。”
“……啊?”
“请跟我握手好吗?”
“你究竟是什么人!难道疯了不成!”
就如少女所言,亚德雷面临的惩处,最后仅止于刑期未定的徒刑。由于判亚德雷并没提出异议。他独自待在牢房,静候伤势痊愈。
“明明武功高强,对女孩子却这么没辙吗?”
“……嗯。好吧,这么说也是。”
亚德雷不认识少女,她既冷漠又温暖,强大却又纤弱。各种矛盾的第一印象,让亚德雷为之错愕。
“后来比武大会怎样了?中止了吗?”
“恐怕是。”
从这天起,亚德雷·麦亚变得声名远播——其臭名分别为“邪恶魔术师亚德雷”、“卑鄙战士亚德雷”以及“史上最糟的六花候补”。
“安静走你的路。真是惹人厌。”
对于谁能获选为六花勇者,世间众说纷纭,而这名字则是街谈巷议里的常客。据说他是个天才少年骑士,兼世界第一的弓术高手。
少女默默地看着两条狗离开森林,那眼神与表情看在亚德雷眼中是如此飘渺,枯萎的花朵,即将西沉的星星,是纤弱又黯淡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
“……没用的,亚德雷先生,已经太迟了。”
男子——葛道夫来到娜榭塔妮亚身旁下马跪地,接着卸下头盔,低头以对。
即将在准决赛比试的两名战士,杀气腾腾的视线对着少年——亚德雷·麦亚。
由神祇见证实力的神圣竞技场,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乱斗大会。
“你是谁?”
原本的难为情这下转为害臊。亚德雷瞄着娜榭塔妮亚,以为她大概只是要逗人害羞,看起来却又不像。
村里鸦雀无声,看不出凶魔究竟还没来,还是早已完事离去,或是设好陷阱等人进入。亚德雷下马拔剑,小心翼翼地前进。
出场者超过一千五百人,举国空巷的比武大会。
“咦?”
“……打倒魔神以及救人,还真难两全其美啊。”
“冷静点,别胡思乱想那些。”
少女来到牢房外,转身吐了吐舌头。
“除了削皮,还可以这样子玩。”
枪支从披风的缝隙里若隐若现。事实一目了然,凶魔就是她击杀的。但亚德雷的心思早已不在那上头。
【火药】圣者——亚德雷对这字眼很陌生,据说神栖息于万物中,掌管森罗万象之事理,但他从没听说过什么火药之神或圣者。
葛道夫支支吾吾,一副欲言又止状。低着头的他,随后陷入长长的沉默。
“什么话。我亚德雷·麦亚可是地表最强的男人,哪有什么应付不了的东西。”
“的确,在伤势痊愈前,我还是乖乖待着好了。”
“不好意思,能给我一个吗?”
娜榭塔妮亚兴致勃勃地环顾四周。亚德雷司空见惯的景象,对她来说却稀奇罕见。看着看着,对面来了一辆载满柠檬的马车。
“还是说,你想抢回行李再逃跑?不过根据刚才的结果,你是逃不掉的。”
“这么说好像也对。”
“和亚德雷先生这样的人共处的经验。”
半岛本身呈烧瓶状,瓶口处和大陆相连,六花勇者一旦抵达,首先将会在入口处会合。所有曾在命运神殿前展现武艺的战士都知道,无论六花勇者散落何方,只要到那里等待,最后一定能集结为一。
“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这个世界还真是辽阔呢。我真庆幸自己能出外旅行。要是待在皇宫里,绝对见不到像亚德雷先生那么奇特的人。”
“你还真是自信过人呢。”
“遗憾的是,他没传回什么好消息。最后一次回报是在一个半月前,只有简短一句‘尚无线索’。”
当晚平安无事,什么也没发生;第二天,第三天亦然。平静的每一天,对亚德雷反倒是一连串的不安。
据称,被选中的勇者身上,将浮现带有六枚花瓣的花朵纹章。
亚德雷松了口气,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越狱实在有点吃力。
由于对决遭人妨碍,佣兵对着宰相身后待命的仪仗兵说道。
“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跨上马背的两人奔驰而出,老骑士与士兵们则在后头喊着出征式、晋见国王之类,听起来无关紧要的事。
而更让他好奇的是,为何要将这件事通知其它伙伴呢。
“葛道夫!”
娜榭塔妮亚不知是否看透他内心的想法,若无其事地再次啃起了红萝卜,亚德雷只好一头雾水地耸耸肩,瞧着她吃东西的模样。
“怎么了,说得好像很严重似的?”
“对了!关于那六花杀手呢?有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少女行个礼准备告辞,亚德雷临时又叫住了她。
约莫四十年前,她在某场战役里展现力量,以从天而降的热线将敌方固守的城池焚烧殆尽。据说靠她一个人就攻下了十数座城。她老了以后担任领导,管辖众多圣者,如今应该已经退隐了。
“……你也该适可而止了。”
真伤脑筋啊——亚德雷低头握着缰绳,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两人只是默默地牵着马匹前进。
“为何阻止我?”
“它们打算在集结之前攻击我们,就像对付上一代六花那样。”
这位拥有【太阳】神力的圣者是个活生生的传奇,亚德雷对这名字当然不陌生。
看着她的表情,亚德雷点点头。她没问题的,虽然表面带点青涩无知,但骨子里的确是个独当一面的战士。
“什么事情决定了?快把行李还给我。”
“我一个人就能打,一个人就能赢。要是想看证据,我就让你见识。”
看来是没有——亚德雷心想。这也没办法,毕竟对方可是一国的公主。
“喔喔,有听过这名字。”
千年前,人称持花圣者的女性打倒并封印了魔神。封印地点就在大陆西方尽头,名为巴尔迦半岛的地区,目前目前属于铁岳之国葛恩拜亚的一部分。
“发生什么事!?”
“……话说回来,那还真是唯一的遗憾啊。”
“……谁?”
“看到了吗!是我赢了!”
现在可不能就此退让。
“你为何要一个人去,而不肯见其它六花?你要是不回答,我怎么帮你呢?”
“看来他们并没追来。”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获选为六花勇者。”
“好的,请问是什么事呢?”
他对着跟在身后的芙雷米说道。
说着,娜榭塔妮亚食指往上一翘。
“我连凶魔都还没遇上,得先镇静下来不可……”
芙雷米紧咬着牙,扣着扳机的手指正微微颜动。接着,她垂下头,平静地说道。
“……他们被杀了,而且凶手不明。”
所谓圣者,泛指那些拥有超常力量的战士,世上只有不到八十人,而且清一色皆为女性。
“说话呀。”
“为何?”
“——?”
娜榭塔妮亚不解地看着他。就在这时,她突然击掌喊道。
“才这点程度,你一定闪得过吧?”
然而他还是赢了——尽管赢得不怎么光彩,应该也足以证明自己是地表最强。
凶魔会吃人,但娜榭塔妮亚等圣者的身躯对凶魔来说好比剧毒。
“可是公主,您是与众不同的,绝不能有个万一。”
“在这儿!”
以枪口指着亚德雷的少女,身上再也感受不到温柔或缥缈。眼前存在的,就只有冷静与谨慎,一个不折不扣的战士。看着她的态度,亚德雷心里的踌躇也逐渐消散。
“……喂。”
“你以前曾经上场实战过吗?有和他人厮杀的经验吗?”
……
“甚至还能这样子用。”
奔驰了约三十分钟,眼前终于出现村外的栅栏。沿途静悄悄的,不管是人、动物、凶魔,什么也没看到。
一露出手背上的纹章,少女这下狐疑地盯着他瞧。
葛道夫以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
“话先说在前头,我这人可是很拗的,会纠缠到你回答,纠缠到你求我离开为止。地表最强的男人,死缠烂打的个性也是超一流的喔。”
但亚德雷丝毫不当一回事。
娜榭塔妮亚使出【刃】之神力。地面冒出的刀刃斩下三头凶魔的脑袋,结束了它们的性命。剩下七头依然故我地攻击农夫,亚德雷又掏出另一件秘密道具——一只小笛子,含在嘴里吹了起来。
“请和我握手。”
负责包扎伤口的亚德雷一问,伤员这下有口难言似的垂着头,以眼神彼此示意。
亚德雷对仪仗兵根本不屑一顾,仅看着分居左右的老骑士与佣兵,两人手上都掐着亚德雷掷出的毒针。原来毒针上头抹了引发痛觉的神经毒,尽管毒性微弱,但足以让人狠狠地痛上三十分钟。
今年迈入十八岁的亚德尔·麦亚生于西方边境小国,白湖之国渥勒,十岁那年因故离开家乡。他从小就没有家人,也没有恋人或朋友。
“所以我们接下来得去找他,真不晓得他是上哪儿去了。”
“然后还有一件事,他这人捉弄起来,实在太有意思了。”
少女面向亚德雷。这下亚德雷心脏骤然加速,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到该说些什么,耳朵深处甚至能听见怦怦心跳声。
经历漫长的战斗,最后圣者将魔神逼至西方尽头,并打倒了它。
“其实半年前,葛道夫动身前往追查六花杀手。”
老骑士与佣兵齐声惊呼。两人当然不至于败给区区的魔术师,只是亚德雷实在太快,而且快得匪夷所思。
亚德雷与娜榭塔妮亚看着身后说道。他们指的,是先前对着自家公主穷追不舍的那票宫廷人士。
亚德雷接着说。
娜榭塔妮亚和气地对葛道夫说道。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别再追来了。”
见到那身装扮的当下,亚德雷不只明白少女的来历,也终于了解自己先前的糊涂。通常应该都会察觉才对呀——不由得苦笑。
“喂,等等!”
亚德雷躺回床上,注视着天花板,思索着关于那六花杀手的事。
亚德雷总算挤出一句听起来不太对头的话,少女张口结舌地看着亚德雷,显然是愣住了。
少女走到凋朽的小屋前。她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有着一头白发,披着一件下摆破破烂烂的披风。少女双手搂着一只小狗,边走边怜爱地摸着它的颈子。
亚德雷手指接下娜榭塔妮亚的飞刃并扔回去,飞刃砸中娜榭塔妮亚的头盔,
九九藏书
落到地上。“你听过六花杀手吗?”
“……喔?”
亚德雷举起右手的纹章给她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那群人真的是太碍事了。”
“咦?”
在魔神即将苏醒的时刻,只身外出旅行的战士——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
“地表最强”可说是亚德雷的口头禅,只要提到自己,总不忘记加上那么一句。
“要是我们输了,世间就不会再这么和谐了。”
说着,少女又笑了起来。
“怎么了?”
“我喜欢狗,讨厌的就只有人类。”
“可是葛道夫也就那么一点点靠不住,实力倒是挺坚强的喔。”
带有苹果香的少女,津津有味地听完亚德雷的故事。这番话究竟哪里有趣,亚德雷无法理解。
亚德雷一眼就能看出,这名少女不简单。毫无破绽的动作,如刀锋般犀利的举手投足,在在显示出身为战士的高水平,光是接近她,就给人带来一种令心脏停止的压迫感。
下一秒,亚德雷以肉眼难以捕捉的神速,从双手指尖掷出不明物。四名仪仗兵被迎面射中,纷纷痛苦地捂起脸。
对于它的存在,人们知悉甚少,不知它来自何方,为何而生;不知它所思何事,所求何物;连它究竟是不是生物,人们也无定见。魔物就只是毫无征兆地,突然现身于世。
“什、什么事?”
圣者以手持的一朵花为武器,挺身对抗魔神。全世界只有她,能与魔神抗衡。
“让开,别碍事。”
大家仅以“魔神”来称呼它。
“没事,不好意思。要是有见到她,我会替你转达的。”
“搞不好敌人反制他,把他做掉了。”
原来亚德雷已在先前的位置撒下看似大型圆钉的道具,那东西跟竞技场地板一样是淡灰色,若没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钉子上抹了引发剧痛的神经毒,佣兵为了绕至背后袭击,在烟雾中奔跑时踏到这些图钉。
不,绝对不行——毫无由来的决心驱使着亚德雷,让他朝着芙雷米那儿猛然扑去,并在芙雷米转头的瞬间,以烟幕弹砸向她。趁着烟雾弥漫之际,亚德雷夺走了芙雷米的行李。
亚德雷自信洋溢地说道,但少女哑然以对,看不出任何想收枪的样子。
“看来你似乎有个好导师呢。”
“对了,我都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
据说,圣者与司掌万物天理的神合为一体,因此能借助体内神力,发挥超越凡人的力量。寄宿在娜榭塔妮亚体内的,是诸多神祇之中的【刃】之神。
“要是你再追,我就要开枪了。”
“何况敌人不只魔神,还有凶魔在呢。要是六人没齐心合力,到时候一定会输的。你难道蠢得连这些都不懂吗?”
这样真的好吗——亚德雷思考。临时起意、顺水推舟的决定,却导致娜榭塔妮亚孤单一人,而芙雷米也不知何时会狠下心来杀了自己。
“……对不起。”
亚德雷进到村内,里头到处是凶魔尸体,死因全都是脑袋或心脏遭射穿而一击毙命。
他从小袋里掏出小纸包并砸向地面。下一秒,脚边发生爆炸,扬起的烟雾遮蔽让他消失了踪影。
“……嘻嘻,但你的脸却红通通的。”
彼埃纳是大陆上幅员最辽阔的国家,不论国土、人口、军力,以及人民的生活水平,没有国家能出其右;皇室的威名更响遍全土,可说是主宰全大陆的实质盟主。
凶魔打算将六花勇者各个击破,之所以纵火烧村,攻击村人,为的是引诱六花勇者前来。
“这家伙搞什么鬼!”
少女怔怔地微张着嘴,随后不知为何,嗤嗤笑了起来。
“你想离开这儿吗?为什么呢?”
“天晓得。”
娜榭塔妮亚表情变了,看着亚德雷的表情从原本的调皮笑容,变成慈爱温和的笑容。这少女拥有各式各样的笑容。
“……大概。”想了一下子,她又补上最后一句。
获选为六花勇者,是身为战士的无上荣耀,所有战士都梦想着成为六花勇者,亚德雷亦是其中一人。
“你是在耍我吗?还是真的是傻瓜呢?”
“是的,她已经八十多岁了,就算再怎么实力高强,身子也上不了战场。”
就在这时,黑马奔进村里。那匹马的背上骑着一名身躯巨大、身着黑铠甲的男子。一看到他,娜榭塔妮亚喊了起来。
“亚德雷先生,其实你这人还挺糊涂的呢。”
“这样啊?”
带有苹果香的少女……娜榭塔妮亚挪了挪胸甲,露出锁骨附近的六花纹章给他瞧。
亚德雷边拿出望远镜搜索周遭边嘀咕。一看见远方微微动作的人影,他拔腿往那奔去。
“……把行李还我!”
“大概是死心了吧。”
娜榭塔妮亚低语。接着,凭空而生的剑刃撕划凶魔。
“想不到竟然是佣兵赢了?我看那老爷应该更技高一筹才对啊。”
“……六花杀手吗。要是被选为六花,将来势必得跟他交手了。”
魔神复活时,这里头最优秀的六人,将会得到六花纹章。
思绪被少女身上的芬芳融化,亚德雷只能支支吾吾地回应。
两人朝窗口一跳,落到外头的草地上。在那里待命的女子以别扭的动作牵了两匹马过来,看来她应该是娜榭塔妮亚的贴身仆人。
神与圣者是一对一的,所以能使用【刃】之神力者,目前就只有娜榭塔妮亚一人,若她死了或是奉还圣者之力,才会有其它人成为【刃】之圣者;除了【刃】以外,其它还有【炎】、【冰】、【山】等各种能力的圣者,这些人里头,想必有几个获选为六花勇者。
“但愿如此。所以目前毫无线索?没什么其它变化吗?”
“有两下子!”
“凶魔吗……”
“我不会跟你们同行,打算一个人与魔神对决。我不会妨碍你们,所以你们也别和我有瓜葛。”
“等等,别射,我叫亚德雷·麦亚,跟你一样是六花勇者啊。”
亚德雷笑着,惹得宰相一拳捶上铁栅栏。这老伯还真是欠缺自制力啊——亚德雷心想。
“公主您……是不是对亚德雷……”
娜榭塔妮亚问道。她眼皮半合,眼看就快睡着的模样,还真是从容。
亚德雷想了想,接着仿佛晓以大义般,对着芙雷米慢条斯理地说了起来。
“抱歉,看来我玩过火了。”
少女来到牢房前,说了:
“不,倒也没那么严重……”
仪仗兵这才想起自己应做的事,纷纷举起手中棍棒。就在这瞬间,亚德雷咧嘴笑了。
“娜榭塔妮亚!跟我来!”
“不然你起码也说个理由吧。好歹当面告诉大家,你为什么要单身战斗?”
“那么以后可得靠你啰。”
宰相发出怪叫,并且拔出剑,试图撬开监牢门锁,一旁的护卫兵竭尽所能阻止他。
“我叫亚德雷·麦亚!地表最强的男人!听清楚了吗?运命之神!要是没选我当六花勇者,到时就有你瞧了!”
由于挂念着被抛下的娜榭塔妮亚,亚德雷一度打算放弃追踪,回到原来的地方,然而战士的直觉在心底呢喃,说芙雷米是不追不可的对象,因此亚德雷还持续追下去,说什么也不让她跑走。
“我负责牵制,娜榭塔妮亚你消灭它们!”
“我没有傻,也没在耍你。总之我决定了,接下来要跟着你走。”
“……一旦跟其它人碰面,我一定会被杀掉。”
亚德雷恨不得跟娜榭塔妮亚会会;就算没能交手,看看长相也好。击败两人时,亚德雷以为有机会见到她,可惜一直到最后,她都没露面。
气喘吁吁的两人瞪视彼此。芙雷米拔出枪,对准了亚德雷。
葛道夫看着马鞍上的字,思考了好一阵子。但他不只想着亚德雷的去向,更思量着其它事。
“这意思我实在是不懂。”
“这个笑,是我师父教我的头一件事。”
他原本还想着会被光芒缭绕,或命运之神降临授命之类的。怀着有点扫兴的心境,亚德雷注视着那纹章。
“你要是有见到公主,拜托帮我传个话,就说她肯定也会获选为六花,我很期待与她并肩作战的那一天。”
她是个美丽的少女,脸庞带点稚气,右眼盖着眼罩,左眼则是清澈的蓝色。由于眼角下垂,眼神显得很冷淡,除了身上披着的皮制披风,底下还穿着贴身的皮衣,头上则缠着黑布。
“……你谁呀。”
“公主,您究竟是在做什么?眼前可没闲工夫陪他这种人说话!”
“……是。”
“可靠到将公主抛弃在此,是吗?”
漫长旅程告一段落,两人即将跨越魔哭领的所在之处,铁岳之国葛恩拜亚的国界。道路在险峻山间蜿蜒,四周被苍郁森林笼罩。
听着亚德雷的胜利欢呼,观众全傻了眼,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谁都没料到立于淘汰赛顶点的两名勇士,竟然会在短短不到十秒的时间,被默默无闻的搅局分子打倒。
“我不晓得你有什么苦衷,但看得出你身陷危机。单身前往魔神与凶魔的据点·魔哭领,一旦遇上其它六花还有可能被杀。以一般人的标准来看,这就叫做危机。”
娜榭塔妮亚露出失望的表情,拾起掉到地上的马鞍,发现上头刻了文字。
“请等一下,你打算一个人去吗?”
过完第三个月,伤势已完全康复,正当亚德雷开始思考如何越狱时,异象发生了。
“……简直难以置信。搞什么?怎么回事?这男的到底哪里不对劲?”
铁匣坚固且沉重,一般人光扛着都会喘不过气,但亚德雷可不一样,一点都不觉得那是重担。
“也许是这样没错。不好意思,请您忘了刚刚那些话吧。”
“娜榭塔妮亚!”
当然,芙雷米并没因他喊停而停下。没多久,她便消失无踪。
亚德雷心想,要是继续深究,两人势必得残杀。
“这人的确很有名,不过应该已经打不动了吧?”
“喔,原来在这儿。”
“话先说在前头,我本来也想循正式管道报名参加,可是你们的人一直啰唆些什么规则之类的,说什么都不肯让我上场。”
“似乎好多了,谢谢你。”
“在最后一刻,他手下留情让我赢,以我们的主仆立场,也难怪他会那么做了。但我从来不曾那么不甘心,所以当时跟他约定了,在我还没雪耻前不准比我先死,所以葛道夫是不能死的,他一定还活着。”
“娜榭塔妮亚……原来那女人也被选上了。”
亚德雷为之一愣。六花勇者不就是要齐心合力吗?光凭一个人能做什么呢?
“皇家亲卫队!拔剑!拿下那个小鬼!”
“……看来你是毫无反省了。”
娜榭塔妮亚蹙起眉,但即便在这里讨论也得不到结果。
“但是请别误会,我平常可是更文静的,这次只是兴奋九*九*藏*书*网到有点不能自已罢了。”
“六花杀手就是【火药】圣者,是个以枪支为武器的白发少女,名字叫做芙雷米。”
“你就是亚德雷先生吧?不好意思,能请你过来这儿吗?”
“葛道夫,亚德雷先生是个好人。他这人挺怪的,你一开始应该会感到不知所措,但只要聊熟了,一定能处得来的。”
亚德雷依然没得到回答。
彼埃纳宰相的训辞滔滔不绝,而这段期间悄悄发生的异变并没多少人发现。
“葛道夫……不就是你们那儿的骑士吗。”亚德雷听过这个名字。
亚德雷依旧处之泰然,没理会气得面红耳赤的宰相。至此,观众才终于察觉事态有异,纷纷骚动起来。
“……我有在反省,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这次的比武大会别具意义。
说完,亚德雷鞭绳一挥,驾马奔驰了起来。
两条狗在少女脚边嬉戏了一阵,随后进到森林里消失无踪。亚德雷仿佛凝固般,注视着眼前的景象。
即使被刺中,凶魔依旧在地上翻滚。娜榭塔妮亚以细剑沾上脸颊的鲜血,接着伸长剑刃刺进凶魔的嘴里,这下凶魔边呕吐边痛苦地挣扎。
亚德雷弄好床铺后,对着周遭巡了一圈,确认附近有没有死角,以及可供藏身的遮蔽物。他们随时都得提防敌人趁虚而入。
少女遮起嘴,一脸淘气地笑着,亚德雷连忙放开她的手。
亚德雷提出心中长久以来的疑问。
远方森林里终于出现芙雷米奔跑的背影。看来关于脚程,亚德雷似乎更快一些,只要再跑一下就能追上了。
这可就难说——亚德雷耸耸肩。
“比赛开始了!”
一听到这名字,葛道夫脸色一变。看来他也听说了比武大会的来龙去脉。
“你在做什么!?”
他悄悄瞄了身后的芙雷米一眼。那表情早已超越困惑,甚至流露出些许恐惧。也罢,反正桥到船头自然直。
“好,出发!”
芙雷米把枪收回披风内,转过身子。亚德雷犹豫了,不知该不该就这么让她离去。
喝完,她擦擦嘴,果渣扔回马车上。尽管早就心里有底了,看来这位公主当真是个奇特的人。
“像我这样的人,应该到哪儿都是个麻烦吧。”
“我是个怪里怪气的女生,平常就总是惹父王、女仆们生气。”
对面这次来了一辆载满胡萝卜的马车,娜榭塔妮亚又跳下马背,径自拿了一根。亚德雷才想着她该不会是要生吃,她还真的就这么吃了起来。
两个声音都很耳熟:一个是带有苹果香的少女,而另一个追在后头的,大概是竞技场上交手过的老骑士;除了前头的两人,后方还有更多纷乱的脚步声。
不过她的表现并非胆小,第一次上阵,任谁都会紧张,即使实力再强的人也不例外。“娜榭塔妮亚,笑吧。”
亚德雷刻意舍弃“公主”头衔直呼娜榭塔妮亚,视她为对等的伙伴,而娜榭塔妮亚似乎也不以为意。
“你还真清楚呢。”
“唔!”
“……你还在耍我?拜托适可而止好吗?”
娜榭塔妮亚是前年度的神前比武大会冠军。被亚德雷捣乱的那场比赛原本也会在决赛安排赢家与她对决。
“真是精彩,我坚持跑来见你,果然是正确的决定。在这儿听到‘地表最强’的次数可能比我将来一辈子都还多呢。”
它们的共通点——唯一的共通点,就是头上某部位都长了角。
“你这究竟是信赖他,还是不信赖?”
“就如你听说的,我可是地表最强的男人,那样的规则实在让我有些为难。基于无奈,我只好忽略规则进场较量了。”
亚德雷的确觉得她难以捉摸,先是突然穿着女仆装来到牢房,沿路都如此欢欣雀跃,稍微被人凶一下却又异常沮丧。
铁瓶里装的原来是特别调制的烧酒。呼出的火焰喷向凶魔的颜面,火势并不大,只要随手一挥就能免受烫伤,凶魔却难过地挣扎身躯。
“所以?”
这女孩可真是处变不惊啊——亚德雷暗想。因为这反应跟他预料的有段落差。
凶魔即是魔神的随从,为了迎接魔神复活,它们悄悄地潜伏于大陆各个角落,暗中进行阴谋,扼杀六花勇者。有机会成为六花的人物,接连被不明分子杀害。
“你在说些什么?”
魔神苏醒了,而亚德雷获选为六花勇者。
“娜榭塔妮亚?”
黑色铠甲沉重且坚固,头盔则是设计为蜷曲的羊角状。右手持着一把大型铁枪,枪杆部分以牢固的铁链绑在手腕上。一切都让他看起来像个身经百战的堂堂猛将,唯独脸上表情,残留了些许稚气。
“葛道夫实力坚强,我从来没赢过他。”
“我深感荣幸。”
持续一个月的淘汰赛,终于迈向最后高潮,如今只剩三名参赛者,以及两场赛事。上万名的观众,将竞技场塞得座无虚席。
“我们村庄的人打算跟着士兵一起到首都避难,可是半途被凶魔袭击。我们俩抛下同伴……抛下小儿子……”
战斗结束后,娜榭塔妮亚环顾四周。周遭悄然无声,看不到凶魔,也看不到亚德雷等人的身影。
“亚德雷先生,你要去哪里?”娜榭塔妮亚急忙赶来问道。
“我办不到,亚德雷先生。现在我连手都是颤抖的,哪里还笑得出来呢。”
亚德雷慌了起来。
芙雷米缄默不语。
“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也会获选。”
他来到两名战士间,露出笑容并说道。
到了这儿,娜榭塔妮亚也不再嬉闹了,尽管个性天真烂漫,但她可不是不识相的傻瓜。
娜榭塔妮亚没回话,面容苦恼地握着缰绳。
“这样啊?那就好。”
亚德雷没理会杵在原地的芙雷米,径自走了起来。
“老话一句,镇静。以你的实力,没什么好怕的。”
“这下麻烦了。”
娜榭塔妮亚啃着整根胡萝卜,挺起胸膛得意地说道。
在被士兵包围之际,亚德雷对着见证眼前战事的神像大喊。
“我想多认识亚德雷先生,能跟我聊聊关于你的故事吗?”
“你做得好极了,一点都不像是初次上阵。”亚德雷手搭着她肩膀说道。
“帮我通知娜榭塔妮亚,以及你接下来遇见的其他伙伴。”
“我知道自己是地表最强,这就够了。”
“但这样不会有点冷漠吗?他们好歹也是你的属下吧?”
“啊!”
见到人影,亚德雷正要举手打招呼,手却在中途停下,话语也梗在喉咙里。一见到她的瞬间,亚德雷变得动弹不得。
“那么去年大会是?”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很沮丧吧?”
总之接下来得前往魔哭领的入口,全员集结则是首要的目标。亚德雷认为在这之前,肯定会先遇上几样难关。
“圣者的血、不能吃。圣者的血不能吃!”
少女面露微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娜榭塔妮亚悲伤地垂下头。看来她其实也很希望能出面搭救,然而这番话说得有道理,以打倒魔神为要务,才是当前的正确判断。
“……呼。”
归来的圣者说道。
“你是谁,竟敢如此放肆!”
“……咦?”
娜榭塔妮亚正发着抖,直至昨日的兴奋之情早已不复存在。不,也许她昨日之前的开朗只是为了压抑不安而装出来的。
“……”
“现在倒有个问题,刚刚和我在一起的六花同伴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但也差不多适应与凶魔的战斗了。”
“你、你们还在干什么!快来人!包围他!把他抓起来!”
一边说,她抬起头看着亚德雷。亚德雷就在同时,手指顶起鼻子,双手挤扁双颊:
“或者,也可以默默离开这儿。”
“你真的是六花勇者?这我实在难以置信。”
“我叫做芙雷米·史披德洛,是【火药】圣者。”
然而如此盛大的赛事,对战表却找不到亚德雷·麦亚的名字。
“……你很紧张吗?”
千年前,大陆出现一头魔物。
看着被汗水浸湿的掌心,娜榭塔妮亚问道。
魔物仅此一具,独一无二。它的身体释放毒素,触手的酸液融解一切,开始攻击人类。它不吃人,也不折磨人,仅为了杀人四处游走。它切下身躯造出手下,进而杀害更多人。
凡行经森林,一定会留下踪迹。透过折断的树枝与践踏过的草叶,要追踪对方并不是太困难的事。亚德雷时而登山,时而下山,不停地奔驰。
葛道夫没说些什么,将自己坐骑的缰绳交给公主。然而娜榭塔妮亚拒绝了他的好意,将马鞍挂回亚德雷那匹马身上,然后骑了上去。
“师父把关于凶魔的一切知识灌输给我,例如它们的种族、生态、弱点采取的行动。”
“……什么嘛。”
亚德雷好奇地歪着头。所谓的枪是在约三十年前,借由将大炮小型化而研发出来的新武器,尽管如今已日渐普及,但火力实在难称强大,在实战方面,就连想打倒未穿防具的人或野猪都很吃力。打得死凶魔的枪,根本是前所未闻。
遭受攻击的有十数名士兵,农夫以及其家人,大多数都受了伤,其中几人已经丧命。亚德雷跳下马背,朝凶魔群冲锋而去。
……
佣兵和老骑士同时拔剑,看来他们终于发现前来搅局的蠢蛋并非泛泛之辈。佣兵毫不客气地挥剑往亚德雷身上招呼,尽管是把未开锋的模造剑,这一击依旧足以致命。
“我想稍微越个狱,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能开枪吗?”
听起来似乎没声音,但攻击村人的凶魔全部转头面对亚德雷。原来笛子吹出的是特殊音波,能吸引凶魔的注意。
大会准决赛过了三天,亚德雷如今以重刑犯的身份待在监牢里。铁栅栏外的宰相,正一脸深恶痛绝地瞧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
随后,两人骑了一整天的马离开丰原之国彼埃纳,目前已踏入黄果之国芬德茵的领土。
“还真是准备周全啊。”
只要穿着铁靴或是厚皮鞋,要防范这些图钉是轻而易举,但注重步法的佣兵,穿的是行动较灵活的布靴。亚德雷在接近两人的途中,就已经仔细观察了他们穿的靴子。
葛道夫的神情益发犀利,就像是在提防着不在现场的亚德雷。
“那当然。但我能确定,没人能比我更厉害。”
少女从怀中掏出小刀,切断大狗的项圈为它松绑。
不隶属任何门派,也不追从任何人,只以对抗魔神为目标,不断精进自我的自由战士——这就是亚德雷的经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刚才似乎直呼公主的名讳。
“我有在反省啦,真的。抱歉害那些仪仗兵、卫兵、以及许多人受伤。”
“大家都在这儿吗?有没有其它人来不及逃命的?”
“六花勇者?就凭你这种人,也想成为光荣的六花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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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生来就是无法弃身陷危机的同伴于不顾,毕竟地表最强的男人可是很体贴的。所以,我决定要帮你一把。”
小屋前的木桩上拴着一条狗,看来它就是少女怀中小狗的父母了。少女一放下,小狗便奔向大狗,摇着尾巴与它戏耍。
“公主,抱歉我来迟了。”
“诶,睡前我想问件事,那个六花杀手后来怎样了?”
亚德雷身受重伤,头、肩膀、双脚全都捆上绷带,右手挂在三角巾上。被那么大群人围殴,当然不可能全身而退。他坐在冰冷的石床上,对着监牢外的宰相说道。
亚德雷正想追问她所指何事,然而少女早已消失踪影。之后他想了又想,却还是想不出所以然,于是决定忘了这件事。
“话说回来,还真是安详呢。”
……
“你生气了吗?”
亚德雷环顾四周,发现自己骑的马正在朝着自己走来,他从怀里掏出刀子,在马鞍上刻下“娜榭塔妮亚,我找到六花同伴了。我要去追她,你不必管我,自己先去目的地”,随后让马儿奔出村外。
“从现在起,我们是对等的伙伴。我不再单方面受你保护,而是一起保护彼此。”
“我自己也很不好受,但现在还是先把六花集结列为第一要件吧。”
大地冒出一只剑刃,长度有五公尺以上。一旦被这锋利异常的薄刃刺中,不管人类或凶魔,想必都不堪一击吧。
“就凭这样?”
少女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正色并说道。
因此,大家称这六人为“六花勇者”。
“是魔术师吗!”
少女大概是传达完正事,心神不宁地望着外头。
凶魔开始对亚德雷展开攻击,亚德雷冷静地闪躲,娜榭塔妮亚也没放过破绽,前后又刺死了五头凶魔,剩下的两头则由亚德雷收拾掉。战斗转眼间结束,十头凶魔仅花了不到一分钟。
“我的应战比预料的还要冷静。这么一来,我应该也能帮得上忙了。”
“我叫亚德雷·麦亚,是地表最强的男人。”
“对于毁了神圣的比武大会,你有什么想法?”
来者是葛道夫·奥欧拉,他的实力被誉为彼埃纳骑士团第一人。威风堂堂的相貌,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比娜榭塔妮亚还年轻的小伙子。
娜榭塔妮亚·露伊·彼埃纳·奥古斯特,丰原之国的第一公主。尽管是出身尊贵的一王储,却也同时是彼埃纳的最强战士,据说她是由【刃】之神授予力量的圣者,能凭空造出剑刃。
“你刚不是说随我高兴吗?我只是照着你的话做罢了。”
听着男性的话,娜榭塔妮亚的手又再次微微发颤。亚德雷手搭到她肩膀上,并且轻声说了:
说着,娜榭塔妮亚伸出舌头笑了笑。然而葛道夫却神情复杂,并且垂下头,不让娜榭塔妮亚见到那表情。
要成为六花勇者得符合特定条件:必须在由持花圣者所建造,祭祀命运神的神殿前展现自己的真本事。祭祀命运神的神殿,全大陆共有三十处,而曾经在殿前展现武艺的战士,起码有一万人以上。
“啊?你想让地表最强的男人亚德雷见识什么?”
“你这男人真莫名其妙,什么地表最强嘛。”
“那个传闻是错的,我的确为了胜利而用尽手段,但并不卑鄙。”
若纯粹追求胜利,忽略陷阱继续前进才是正解;但这样的正解,对亚德雷来说根本是狗屁倒灶。打倒魔神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保护无助的众生吗?
“有了!”
“既然决定了,我们快点出发吧。”
过去曾有少数遇见魔物而逃过一劫的生还者,称魔物全长约十数公尺,形态并不固定,就像是一滩活着的泥巴。
“真年轻啊。不过我们也没什么资格说他。”亚德雷说。十八岁的他,听娜榭塔妮亚提过自己也是同样年纪,要肩负世界的命运,这年纪似乎太小了点。
少女照理说已经明白亚德雷并非敌人,但还是没有放下枪的意思盯着亚德雷的冰冷视线,也并不像是在面对将来的伙伴。
“不可能的!”
“喂!快来人啊!”
身子虽然不累,却还是冒出汗水。尽管不是头一次面对,但上场实战总是令人紧张。
“我还以为所谓的魔神苏醒,是更加严重的事。”
芙雷米苦恼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决定跟上。两人一声不吭,默默走在森林里。
亚德雷别过头,鞭子往马儿屁股一抽,抛下娜榭塔妮亚跑了起来。
亚德雷瞧着纹章嘟哝道。
“抱歉冒昧前来。我看了三天前的比赛,实在是深受感动,现在已经是亚德雷先生你的支持者了。”
亚德雷没理会架起枪的芙雷米,向前迈出步伐。
因此,人们都称那地方为——魔哭领。
先前既开朗又无忧无虑的亚德雷,眼中燃起了一抹静谧的怒火。
“那么银沙之国的弗迪尔加,以及【冰】之圣者艾思苪呢?”
“也罢,先睡吧。关于六花杀手,我们迟早会明白的。”
“真是的。”
但芙雷米的足迹却不时中断,这种边跑边消除踪迹的行动方式,是惯于脱逃的人所特有的。
他依少女所言,轻轻握住她伸来的那只手。软绵绵的触感不禁让亚德雷心想,世上竟有如此柔软的东西。
“这样岂不是很奇怪吗?凶魔照理说还有更多该攻击的目标,例如我、你、葛道夫、【沼】之恰姆,或是其它更厉害的家伙吧?”
“关于这个……”
“看来你有重听?我说,我会跟你们分头行动,所以今后别跟我扯上关系。”
“我找到它了。”
娜榭塔妮亚是去年的神前比武大会冠军,应该在决胜场上和葛道夫有过一番缠斗。
亚德雷点点头。这两人也是名闻天下的战士。
“……不过,轻易就将最强挂在嘴边真的好吗?你应该还没赢过娜榭塔妮亚公主吧?”少女语带挑衅,然而亚德雷并没放在心上。
“这不是自信,而是昭然若揭的事实。”
“为何?”
“那么接下来可得靠你啰。”
由于近年显现的种种征兆,有传言魔神即将复活,最慢会在一年以内,快的话也许就在明天。
“……说来惭愧,我还是没能逮到他,不过关于名字、形体与能力,已经大致掌握了。”
结束一番话,娜榭塔妮亚躺上床铺,亚德雷则抱膝闭目。这是最能保持警戒同时休养身心的姿势。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和师父一同深居山中,为了打倒魔神而日日修行,精进剑技锻炼体魄,并学会各种秘密道具的制造与使用方法。
“……你目的为何?”
就在人们深陷绝望,接受灭绝的命运时,出现一名不知来自何方的圣者。
……
以剑为生的人,通常都会加入骑士团或佣兵团,参与战事挣取金钱并累积名声。但亚德雷对那两样皆无兴趣,只有个单纯的目标:挑战并击败魔神。像他这样专一的自由战士,即使全大陆也找不到几个。
观众席的众人也纷纷闯进会场,而老骑士与佣兵再次爬了起来,往亚德雷的方向走去。
一边安抚那激荡不已的心脏,亚德雷连忙解释。
“当然是信赖他,只不过他才十六岁,毕竟是太年轻了。”
另一方面,娜榭塔妮亚正与凶魔战斗。她人来到亚德雷与芙雷米相遇的那个村里。
“怎么?”
之后,两人忙着替士兵包扎,村人们将伙伴的尸体堆上马车。死亡总是悲伤的,若死者遗留孤子,就又更使人痛心了。
再那之后又经过约一小时的追逐,亚德雷终于绕到她的面前。
“……真不敢相信,我竟然会被追上。”
她食指一指向亚德雷,四周便冒出一圈约三十公分的剑刃,一根根朝着亚德雷颜面飞去。
魔神苏醒后,得经过一段时间恢复原本的力量,六花勇者得在魔神力量恢复前进入巴尔迦半岛深处,将其重新封印。魔神从苏醒到完全回复力量,最短只有三十日,看似充裕却又不然。
她的战斗对象,是一头外貌似狼的巨大凶魔,尽管话说得支离破碎,但能够讲人语就是身为强大凶魔的证明。娜榭塔妮亚的脸颊流下一注鲜血。
“听着,我绝不放过你,一定会把你送上绞刑台!一定!”
“事不宜迟,我们快点走吧。”
“……通知什么?”
少女招了招手。亚德雷纳闷地直起身子并面向铁栅栏。一接近少女,随即飘来一股浓浓的苹果味。那是他不曾闻过,令人茫醉的香气。
随着脚步迈进,关于魔神的传闻也越来越多,每接近魔哭领一步,人们的神情也益发沉重;踏进铁岳之国后,更是不时能见到带着家眷与家当,准备逃难的人们。
“迟早?”
“无所谓,你就回去吧。”
“就是这样子。魔神上一次以及上上一次苏醒时,世上都是一片和谐。有战乱的,就只有魔哭领附近而已。”
一如所料,这种凶魔的弱点是火焰。
圣者下了预言,称魔神苏醒时,将有六名勇者带着她的力量现身,将魔神逐回沉眠的深渊里。
“等、等等,你是听谁说的?我是地表最强的男人,绝不是什么卑鄙战士。”
“就如众人所知,比试的赢家将和前次大会的优胜者娜榭塔妮亚殿下对决。小人与懦夫皆无资格与公主一战,请两名战士向前……”
凶魔抬起前脚企图踩烂她,但地面窜出的剑刃,刺中了凶魔的身体。
“是那位亚德雷·麦亚,你应该听过吧?”
地表最强的男人岂能为这种无聊事烦恼——亚德雷想着,转过头准备跟娜榭塔妮亚搭话,这才发现她正侧目看着自己。
两人彼此瞪视了一阵子,不过看来芙雷米似乎也无意在此与人战斗。两人比的是耐力,比谁先投降让步。
凶魔被四分五裂,再也动不了了。
这场大会优胜者将获选为六花勇者——煞有介事的流言,在众人间不胫而走。
娜榭塔妮亚发出奇声,扬起嘴垂下头。
他有点意外。想不到娜榭塔妮亚虽然紧张,对于状况的判断倒是很冷静。
他想起了三天前,与自己交手的老骑士与佣兵。双方实力都强得吓人,若当时出了什么差错,输的大概就是亚德雷。
她边低喃边环视村庄,寻找亚德雷是否有留下其它物品。
“……”
魔神并未死去,总有一天会从沉眠中再次苏醒,将世间化为地狱。
少年披着一头红色长发,身着便服,没戴头盔也没穿护甲,仅背后插了根木剑,腰上扎着四根皮带,上头绑了大量的小袋。
“之前那一摔,似乎伤了巴特尔先生的背。”
“我们接下来可是要去和魔神对决,这你明白吗?”
“我、饿。想吃、肉。想喝、血!”
“所以亚德雷先生,我想你还是留在这儿比较好。虽然待在哪儿都一样危险,但这监牢至少有森严的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