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很怪。每一篇都是第一人称,彼此却没有关联。
这本书的附录部分应该不要去看,假如你很爱这些单纯的故事,但对于那些想去南美旅行的人,或许还有几分借鉴的意义。阿根廷的探戈,马特茶的苦涩,母亲游行的悲凉,南美吉他的优美……交杂着庞贝古城或日本秋日庙会,假如人生足够漫长、或回忆足够丰富,思绪就会超脱肉体在世界版图上跳跃飞翔,要知道,南美只是一个假装的异域背景,因为是芭娜娜写的,因为芭娜娜的女主人公总是散淡忧愁并时有异状,所以这里的南美并不是热烈疯狂,哪怕有着火辣辣的太阳、浑浊的河水、传说中的神偷,却带有如假包换的芭娜娜式的清冷。
要紧的是,这本书中的七个故事都和不伦之爱有关。《电话》是最为诡异的、也最像芭娜娜的一则,出差到南美的女白领突然接到汇报情人去世的电话,回想起来,他留给自己的“只有这个餐盒而已”,仅此一句就道出不伦主人公自认落寞的伤怀。
《最后一天》中的主人公被预言在那一天死去,她在南美街头回忆着出生、不伦恋和幸福的婚姻。当儿时所认为的未知的未来终于到来时,最美的定论莫过于“就算今天死去也没什么可难过的”。
《小小的黑暗》中最重要的内容可能只需两页纸,不伦主人公是外婆,那种残缺的爱所滋养的隐秘的疯狂和欲念却能沿袭三代,让20岁的女孩在贝隆夫人的墓地前思索内心黑暗的质地和方位。
《法国梧桐》的主人公是一对忘年夫妻,门多萨城的热巧克力和法国梧桐定了故事的基调,但真正的妙处在于突然回想到在日本庙会上和丈夫的姐姐一起分享章鱼丸子。跨越年龄的又岂止是爱情呢?
《蜂糖水》和《日晷》没有直接谈到非婚恋情的故事,前者凸现了母女亲情,反衬着与丈夫“外人”般的感觉;后者讲述与少年好友在巴拉圭山区遗址中回忆青涩单纯年代,反衬着与男友间疏淡的理解;你我都明白,不美满的婚姻本身就蕴含着一切不伦的可能性,与此相比,血亲浓于爱既是毋庸置疑的,友情比爱情更长久更润泽,也恰是爱情脆弱稀薄而多变的反证。
《窗外》是最让我感觉出乎意料的一则,三层故事扣在一起,又在小熊凝视窗外的迷蒙情结中神秘吻合,爱上坐清晨的窗边凝视壮观瀑布的婚外恋人,买相同的鞋子走泥泞的旅途,在直升飞机引发的恐惧中紧紧抓住对方的胳膊……她会用毛骨悚然来形容爱人肌肤的柔软,这真是地道的芭娜娜女主角的感官。终于,不伦的故事在南美最壮阔的瀑布旁产生了终结——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双双离开失败的婚姻,重新开始。凝固在背影中的人生所有的凄凉感,就在这个故事里被冲刷了一遍,是不完美中的完美,是不经意的疗伤痊愈。南美大地上原始意义的大自然魔力也终于和淡薄的东方不伦之爱迸现出默契的光芒。
芭娜娜不止一次写过,她惧怕的是活人的欲念,而从不是命运或自然界的威胁。选择不伦并不是哗众取宠吧,日系纯爱小说历来要把不伦的惨淡和旅行放在一起,两者同样短暂,同样远离现实,同样充满戏剧性的欲望或悲伤。明知道不能完整的爱一个人,每一次分手就和死亡无异,孑然于世的一段黑暗中的感情到底为什么吸纳了这么多男男女女呢?这不是小说要追问的,哪怕是司空见惯的伦理问题。她只负责把不可痊愈的悲伤用清凉的文字叙尽,再使用略带奇异的情节,牵引出人心里与凄凉共处的、那本能的善良和温暖——或许,炽热的南美果然更适宜作为原始生命感的舞台吧。
这是我第一次看吉本芭娜娜的书。
相比春树那么明显的个人风格,我觉得吉本芭娜娜的语言不那么具有侵略性,这和她要表达的意思是一致的,温和,健康。
并不算特别出色,因为我对书本的最终要求永远是语言背后的独特的思想体系,她并没有强调这一块,她更像一个知心姐姐教导你要好好的活,因为生命毕竟太美,但写得让人挺舒服,如果你在飞机上,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把它摊开,可能你就会看见窗外无限美的云层或阳光千束而不是飞机的颠簸和光影下大汗淋漓的人群。
其中,最喜欢《电话》。
略作书写,以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