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恋阙纪行
第四节
“为什么?”
“只要不回答对方的问话、不大声叫喊,对方决不会发现我们。我在树的四周已布下结界。”
“晴明,牛车真的会出现吗?”博雅问道。
牛车消失后,三条大路与朱雀大路的正中央,只剩下没有头颅的成平躯体。
也有人拉住牛车不让牛车前进,不过牛车依然往前移动,朝着三条大路的十字路口缓缓而行。
“怎么了?晴明?”
博雅刚说毕,啪的一声,晴明在博雅肩上拍了一掌。
“成平……”博雅喃喃自语。
然后牛车连火一起消失了。
咻!一支箭奔驰在夜气中,贯穿了牛车垂帘。
晴明和博雅赶上牛车时,牛车已经跨进三条大路十字路口中央。
是乌云。
月亮则在乌云中时隐时现。
这两人并立在刚刚问话的那男人身边。
晴明望着牛车。
是一辆牛车。虽然没有牛在拉曳,但牛车还是步步往前行进。
着火的垂帘内传出成平的哀叫。
两人浑身抖了抖,弯腰弓背趴了下来,顿时化身为狗。两只狗轻快地跳到牛车上,同时钻进垂帘内。
看不到任何人影,只看得到宅邸和围墙漆黑一团的阴影。别说灯火了,连老鼠跳窜的声音都听不到。
从三条大路阴暗处跳出几个人影,包围住牛车。
月亮看似在天空奔驰。
牛车停在离三条大路还有些距离的朱雀大路上,就在晴明和博雅的眼前。
“没什么,不过托你的福,我知道了一件事。”
两人都清楚看到绑在衡轭上的乌黑长发。
举着火把的男人伸手点燃了牛车垂帘。
说时迟,那时快。冷不防传来撕裂大气的尖锐声。
“喂,晴明啊,那男人是不是左撇子?”博雅突然开口。
刚落地的树叶在脚底下沙沙地任由疾风吹走。
“痛呀九*九*藏*书*网!”
映照着半空射下来的月光,成平那血淋淋的尸体在博雅脚边闪闪发光。
博雅左腰佩带着长刀,脚履鹿皮靴,身着宽袍,左手持弓箭。一副准备交战的模样。
疾风搅动着天空。
“她说的不是我们。”晴明在博雅耳边窃窃私语。
牛车顺着朱雀大路逐渐缓步逼近。
“成平——”博雅低道。
四周静谧无声。
云朵在移动。
晴明和博雅躲在山毛榉树后,静待牛车出现。
“是吗?”博雅回道,两人再度默不作声。
原来那男人是成平。
众人异口同声呼唤着成平,并挥舞长刀砍向牛车,但刀刃屡次反弹回来。
巨大手臂一把抓住成平,钩爪99lib•net深深插进成平的喉咙和胸部,当下便把成平拉进正在燃烧的牛车内。
“火!放火!”脚步踉跄的男人下令道。众人中只有这男人手中空无一物。
“应该会吧。”晴明回应,“自古以来,路与路的交岔口——也就是十字路口——通常是魔物的通道。牛车自十字路口出现,又消失在十字路口,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低沉的声音响起。
背对着朱雀院的高大围墙,晴明和博雅都望向马路。
可是……
果如其言,牛车左右有一对男女与牛车齐步行走,男人右腰佩带着一把长刀。
嘎吱……
博雅用疑问的眼神回望晴明。
两人正在奇怪,牛车垂帘内传出清澈的女人声音。
与晴明两肩相触的博雅,全身僵硬起来。
“来了!”晴明说。
妖物在牛车内活生生地啖噬了成平。
也传出喀哩喀哩咬骨头的声音。
“成平大人!”
移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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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不时将月亮吞噬,又将月亮喷吐出来。“痛呀!”
晴明却依然随意地穿着平常穿惯了、方便行动的白色狩衣,身上也没佩带任何长刀。
“什么事?”博雅还未说完,便被晴明低低嘘了一声打断。
“干掉了?”人影之一低声问道,奔向牛车。
博雅左手紧紧握住长刀刀鞘。
“啊!”成平大叫了一声。
牛车又开始前进。
“成平!”博雅大叫,从树阴下跑出去。
“成平大人!”
长刀在黑暗中反射着月光,银光闪闪。
时刻恰是亥时。
“她发现我……”博雅才低声问,晴明赶忙伸手掩住博雅嘴巴。
嘎吱……
时间在无言中流逝。
每当月亮从云端出现,遮蔽着晴明和博雅的山毛榉,便会在地上画出浓厚的阴影。
“是谁躲在那里?”声音问道。
是低闷的车轴咿轧声。
晴明尾追在后。
成平两腿发软地站在牛车旁,瞪藏书网视着牛车。
突然——
乌云覆盖了大半夜空。乌云间裂缝处处,从云缝中望上去的夜空,星斗透明得令人嗟呀。
稍后,又出现两个男人。其中一人的手中举着亮晃晃的火把,另一个则脚步踉跄。
“他把长刀佩在右腰上。”
果然如晴明所言,自罗城门方向出现一团朦胧的青白亮光,逐渐挨近。
他们身在朱雀大路与三条大路的十字路口附近、面对罗城门方向,离十字路口有一点距离的朱雀大路右侧。
“哎呀!”垂帘内传出女人的尖叫。
垂帘熊熊燃烧起来。
牛车左右的男女怒目横眉地凝视着箭飞过来的方向。
人影手中都握着长刀。
——怎么了?
“好厉害!博雅。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回事。”晴明很难得地发出虽低沉却喜不自禁的声音。
耳边传来的仅有头上随风骚动的山毛榉树叶声。
就在这时,火焰中突然伸出粗壮、毛茸茸的巨大青色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