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
有人出声。
卖面条的男人和忠安的声音消失后,兼家仍不敢离开,决定在晴明宅邸过夜。
兼家掀起帘子仔细望去,樱花树下似乎点着好几盏灯火,映照着枝头的樱花,形成一圈朦胧微弱的亮光,从远处似乎也能看得见。
好奇心旺盛的兼家大步往前走去。
无敷的佛陀往青色零中飞舞。
好奇心强的殿上人兼家,从牛车探出身子。
“直、直至什么时候为止?”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明明是人,竟有人趴在地面匍匐前进,也有人像蛇那般将腹部紧贴地面,在地面上爬行。
影子们在兼家和俊次身后追赶。
男人似乎听到了,开口道:
博雅则望着庭院的樱花,一面出神地叹气,一面喝着杯子里的酒。
啾啾。
“等、等一下……”兼家惊慌地欠起身。
人们明明在交谈,彼此却都轻声细语,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内容。连看似在洽谈生意的人,声音也低得含糊不清,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面条?”
“阿哇哇十字路口?”
“花瓣将会飘落吧?”
“唔……”
“是啊,是活人的味道。”
“好像是夜市。”
兼家咀嚼后,吞下了。
听男人如此说,兼家将那细长的东西放入口中吸吮。
兼家和俊次忍不住地大喊。
“噢!”
挨近一看,果然是正法寺,坍塌土墙正面可以望见樱花。
“吃吃看吧,吃吃看吧,吃了就明白。”
那是一把雕镂梅花花纹的螺钿工艺梳子。
叫醒宅邸的人后,兼家连连大喊:
笛子的音色,在月光中上升,银光闪闪。
“给钱……”
“走吧,俊次……”
兼家已经惊慌失措,视线轮流望向围墙和晴明。
之后——
“空海法师的教义中,不是有一条说,这世上的所有根源是大日如来佛,其他神明都是大日如来佛的表象吗?”
兼家继续往前走,来到正殿前,看到有人在卖搁在台座上的小物品。
“什、什么!?”
樱花花瓣沙沙地对着微风轻声细语。
“这又称为冥钱,是黄泉用的钱……”
“不,这件事不能如此。”
三
“什么!?”
“噢!”
“藤原兼家大人此刻驾临……”蜜虫道。
兼家也开始喀嚏喀嚏地发起抖来。
“兼家大人……”
“我本来打算送给我的老相好,只是如今成了死人,想送也送不成……”
这个也很好吃。
细长的东西滑入口中。
“是。”
“是。”
“也可以这样说。”
博雅喝光杯子里的酒,望向樱花。
“吃了面条后,您是不是又到忠安大人那里呢……”
“市集卖的都是一些古怪东西,或是已经无法寻回的失物、古物、赃物等。”晴明道。
相当美味。
花瓣开始飘落。
两张。
一张。
其次,又传来“呀!”的叫声。
“是钱!”
“是死人与非人世之物聚集的市集。您大概误入那个市集了。”
“可能会……”
“我说的话?”
“给钱,请您付钱……”继而传来卖面条的男人的声音。
此时,晴明取起笔,再于自怀中掏出的纸条上,不知在写些什么。
“这、这个,这个是!?”
兼家说毕,停在一处搁着高及腰部的桌子,桌上排列着容器,看似在卖食物的地方。
大人、小孩、女人——顶多只能辨认出这些,其他全不行。
“对呀,难怪我总觉得一直闻到人的味道。”
“哇!”
“那九_九_藏_书_网、那会怎样?晴明,那些东西,今天晚上仍会出现吗……”兼家问。
“走吧。”
声音再度响起。
“您起初吃了面条,没有付钱吧……”
“是钱!”
两人拔腿就跑,逃离现场。
“你、你、你……”
“噢,对。正是这样……”
“美?”
喊毕,兼家突然觉得很难受,不禁吐了起来。
“没关系。走。”
虽然不太清楚那男人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但看上去像是唐朝样式。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最好的办法是让对方心服口服,不过……”
“刚才我们在谈话时,我就察觉宅邸外面似乎有些动静正在挨近……”
“纸钱?”
“这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的话,何不去问忠安本人……”兼家答。
他们连回头看的时间也没有。
“什、什么事?”
“那个呢?”兼家指着在炉灶上烤熟的东西问。
给钱……
兼家大吃一惊地绷紧了身体。
大碗不停冒出热气。
“是吗?那个也给我。”
据说,昨天夜晚,兼家乘牛车离开自己的宅邸。
“这个……”
“噢,正是这里,正是这里。”
“走吧。”
“事情发生在昨夜的话,恰好是天一神自北方移动至南方,穿过该十字路口那时——兼家大人在那时刻穿越过十字路口,才会与阴态之物结下邂逅因缘吧。”
“哼,哼……”
“笛子……”
“只要你愿意付钱,我们不会找你麻烦。”接着又传来如此声音。
“你可以设法解决吗?晴明……”兼家求救地望着晴明。
“吃,快吃吧。”
“什么……”
俊次指向排列在正殿石阶的东西,全身喀哒喀哒地发抖。
“果然来了。”
“太好了。听你说咒的道理,我会很累。话说回来,兼家大人来你这儿,到底有什么事呢?”博雅呼出一口气后问道。
晴明顿住送往口中的酒杯,望向博雅。
可是,忠安始终否认。
兼家用筷子捞取汁液,捞出了细长的东西。
“久违了,大人,您真胆敢杀死我……”
一个接一个。
听晴明如此吩咐后,蜜虫立即消失身影。
忠安口中只看得见两、三颗牙齿。
兼家让俊次准备鞋子,二话不说地下车。
“什么事?”
“啊!”
“兼家大人,忠安大人的声音是哪个?”晴明问。
“咦?有人的味道……”
黑暗的庭院中,映着月光的樱花发出一团青光。
啾啾。
灯台上点着一盏灯。
“你、你这个混蛋,这、这把梳子,是我的。”
“寺院内设了市集,看似在卖什么东西……”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偷任何东西……”
不一会儿便吃光。
佛陀是天地。
“给钱……”
“给钱……”刚才那个卖面条的男人说。
积存了几张时,晴明开口。
“哎,晴明啊。”博雅开口。
兼家取起梳子。
樱花在那黑暗中,映衬着月色,发出白净亮光。如果只是一枚花瓣,那亮光微弱得比萤火虫还淡薄,不过,当数量多到几千、几万、几百万的话,看上去便宛如佛陀世界的光明,自遥远西方净土幽微照射至此处。
“是吗?”
“飘落的花瓣返回大自然后,成为地气而溶化。之后,樱树从那块大地汲取地气,再度于树梢开花。如此看
九九藏书网来,这似乎不仅樱树,世上所有花、所有树,不都是这样吗?既然如此,这道理和人与牛马鸟虫,不也相通吗?”
外面传来这两句话后,声音即停止,除了樱花花瓣随风飘摇的微弱沙沙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兼家领先走在前面,从方才俊次跨进的坍塌土墙处,大步踏进寺内。
兼家把手伸进怀中,再徐徐伸出手。
“那个,是山药。”
两人的声音明显很高兴。
蜜虫搁下灯火,消失身影。
由于没有证据,忠安也没有承认罪行,兼家不能将忠安交给警察司法总监,只能把他赶出宅邸。
“问我的那件事?”
就在此时——
火焰立即转移至纸钱,燃烧起来。
“我判断不出该用何种方法解决。”
是生前遭受责打时折断的。
“喂,不要再说下去。晴明,只要你一提起咒,我的脑袋就会乱成一团,完全弄不懂我到底在说什么,你又到底在说什么了……”
兼家方才起便一直问到的香味,似乎正是从这两个炉灶飘出的。
“既然有办法解决,何必介意用什么方法呢……”
应该正是一座名为正法寺的破寺院附近。
而且,好像还飘出一股类似在煨什么东西,又类似在烤什么东西的香味。
“等一下,你们要钱,我马上付,你们就在原地等着。”
“是你偷的吧?从实招来!”
“你说要去问本人,可那个本人不在这里的话……”
一
“夜市本来就是可疑的地方。”
“我说那个樱花呀……”
晴明和博雅正坐在窄廊喝酒。
“这儿不是兼家大人这种身份的人来的地方。而且,看上去很可疑,我觉得不可靠。”
“鬼市?”兼家问。
待兼家跳上牛车后,俊次赶忙拉着牛,拚命地奔逃。
“果、果然?你早就知道那些家伙来了吗?”
“晴、晴明……”
兼家和俊次从坍塌土墙处连滚带爬地出来。
“请您务必付钱……”
兼家浑身微微发抖。
兼家不服气地哼唧时,晴明已经命蜜虫去准备砚台和笔墨。
“忠安大人要您付钱,看来正是付这把梳子的钱……”
“你要吃吗……”男人隔着桌子问。
“晴明,你在做什么?”博雅问。
给钱……
“您是不是在忠安大人的店铺擅自拿了某物……”晴明问。
“确实有。”
兼家说到此,围墙外即传来叫唤声。
“兼家大人……”
“晴明大人……”声音响起。
“他、他们走了吗?”兼家问。
可能在遭受责打时受了伤,之后又被赶出宅邸,就那样倒在路旁死了。
“是。”
“是啊,诚如佛陀存在于这世上的所有事物中一样,这世上的所有事物都包含着咒。”
围墙外传来忠安的声音。
一个接一个。
这儿不是人来的地方。
“不过什么……”
此时,“这家伙名叫藤原兼家,正是杀死我的那个男人。在他身边的人是叫做俊次的下人。”忠安大声叫喊。
“什么?”
“有道理。”
眨眼间便吃个净光。
这是卖面条那人的声音。
“这不是人的头颅,是一种叫做面条的东西……”
随从俊次立即跨进坍塌土墙,又马上返回。
博雅一脸不安地望着晴明。
“夜市?”
“哇!”
“您在那里做了什么?”
晴明同意地拍了一下膝盖,就这个汉子来说,这是罕见的动作。
三人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酒。
那确实是人的头颅,男人、女人,总计二十多个头颅。每个头颅都在月光中骇人地翻着白眼,瞪着上空。
“兼家大人……”
“我就是突然很想吃这个。”兼家说。
“嗯。”
“不只九*九*藏*书*网人或牛马鸟虫。在我看来,地面随处可见的石头、泥土、沙子、尘埃、草芥,以及我们身上穿的衣服和那些日用品,道理好像都一样……”
“你现在说的话。”
男人伸出手。
“噢,来了吗?”晴明点头,“请他过来吧。”
“这样一边喝酒一边观看的话,我总会将那些一枚一枚的花瓣,看成是佛陀。”
“什么……”
“喂,这、这是……”
正法寺内有一些樱花,其中一棵是特别瑰丽的古木,从远处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什么?”
“不过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唔。”
阿哇哇十字路口又称为“阿哈哈十字路口”,是二条大路与东大宫大路交叉而成的十字路口。
不知何时起,晴明对博雅的遣词用句又恢复为平日的语气。
“给钱……”
“什么!?”
“那么……”
此外,只要是市集,无论是何种性质的市集,应该都会人相喧嚷,人声嘈杂,充满生气才是,但这个市集却很安静。
晴明问及此时——
外边不停传来喊声。
“兼家大人……”
就是走在路上的行人相貌模糊不清。如果想仔细观看近处的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转移视线望过去的话,那人的眼睛、鼻子以及嘴巴的位置会变得不清晰,黏糊成一团,影影绰绰。
“当然有办法解决,不过……”
“没错。”
兼家把脸凑近热气,闻到一股浓厚香味。
俊次在兼家一旁“哇”地叫出声。
他身边只带着一名随从。
“请您务必付钱。”
不知兼家是鼓起仅有的一点勇气,或是过于惊慌失措,居然如此说。
“您就算逃跑了,我也知道大人的宅邸在哪里……”隔着大门,传来忠安的声音。
银色的笛音,抚摸着一枚一枚的花瓣。
其他没有任何跟随的人,只有主从两人。
敲门声和叫唤声不绝于耳,持续至黎明,早晨的阳光即将升起之前,传来最后两句。
“唔。”
“那是鬼市。”听完兼家的话,晴明如此说。
兼家抬起脸对着外面喊道:
影子聚集过来。
“其次呢?”
不知从何处来的,很多人在路上行走,有人在观看商品,有人沉默地路过,甚至可以看到女人和孩子。有人在卖梳子和簪子等小物品,也有人在卖看似鱼干的东西,商品除了碗、大米、小麦等,其他另有西瓜、甜瓜、缸子以及生锈的长刀,甚至有人在卖镜子。
“晴明,救救我……”兼家哭丧着脸说。“我,很害怕……”
“似乎走了。”晴明在红唇上堆着笑容说。
“噢!”
不久——
“真美……”
说着,说着,晴明已经写完两三张。
“倘若用法力硬性制伏,说不定会招惹来其他不好的影响。”
夜晚——
跟在蜜虫身后的兼家,则是一筹莫展的表情。
随从名为俊次。
“明、明白了……”
燃烧的烟雾升至上空,越过围墙飘出。
“可是,它们是为了明年能再度开花而飘落吧?”
“直至与兼家大人的因缘了结之前,它们会一直出现……”
“是的,我正是死人。”忠安扬起嘴角嗤笑。
“可能是阿哇哇十字路口吧。”
“忠安!?”兼家大叫。
“什么事?博雅。”
“兼家大人,给钱……”
半个月后,有人在罗城门下发现躺在地上的忠安尸体。
“千万不要。也许里面煮的是人的头颅,也许是砍下的手脚。”俊次把嘴巴凑到兼家耳边小声说。
庭院的樱花,正在盛开。
两人往西前行,结果,看到前方似乎有朦胧亮光。
晴明先让博雅镇静下来,再转身望向兼家。
有人在地面铺着草席,坐在其上,卖着发出某种腥味的东西,也有人在卖木桶、盆子和笸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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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很奇怪。
“写纸钱。”晴明一面动手一面答。
“其、其次?!”
博雅闭着双眼,持续吹着笛子。
他弓着背,不停吐出从胃部涌上的东西在院子泥土上。
“唔。”
“你给我滚出去!”
“哦,没想到竟是市集。”兼家点头,“那我们进去参观一下吧……”
兼家刚开口,围墙外便传来奇怪的叫声。
“唔,嗯。”
晴明低语,将停在半空的酒杯贴上红唇,一口喝光。
“什么!?这把梳子本来就是我的。怎能要我……”
“不准让任何人进来。”
花瓣是佛陀。
“兼家大人,您逃到哪里都没有用。不管您到哪里,我们都知道您的去处……”忠安说。
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蜜虫站在窄廊另一方。
“我们收到钱了,这回就原谅你,兼家……”外面传来的声音如此说。
“那么,给我一碗。”兼家说。
主从两人在月光中,通过左侧是神泉苑的阿哇哇十字路口,穿过朱雀大路。
进去一看,果然是市集。
坐在石阶上卖着那些东西的人,喃喃自语道:
只是,后来丢失了。
位于土御门大路的安倍晴明宅邸——
“兼家大人……”
灯火挂在伸展至头顶的樱花树枝上。桌子旁有两个炉灶,一个好像在烤什么东西,另一个好像在煮什么东西。
所有行人都像影子那般不真切,轮廓也不清楚。即便打算仔细看,愈是目不转睛,对方的轮廓分界线便会愈模糊。
“是吗?为何呢?”
结果,两人没有前往女人住处,直接逃回自己的宅邸。
“最、最先开口的那个是忠安。”
“您向外边那两位说,现在就付钱给他们,叫他们收下。”
“不,我要说的这个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复杂。”
“兼家大人。”
“给钱……”
“我是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中的思想以及感情很奖。看来,真实潜藏在美丽的事物中……”
他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把看似从忠安的店铺拿回来的梳子。
这是四年前为了送给当时来往的女人,兼家请人制作的梳子。
“既然如此,我刚才说,那些樱花花瓣一枚一枚看上去像佛陀,未必是因为我现在喝醉了才看成是佛陀吧?我想说的正是这个意思,晴明……”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卖面条那个人要您付钱,这点我可以理解,但是,另一人忠安那方,为什么会追赶兼家大人呢?”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
“您说得对。去问本人确实是个好办法。”
树枝因花瓣重量而垂落,若有人在树下原地踏步,那树枝看似会折断。
“我们人世间的道理,在阴态世界是行不通的。例如灰熊,它从人类手中夺走东西后,会暂且埋在森林内。倘若人类认为灰熊已经走了,便去挖出那东西逃回来,灰熊会认为人类偷走自己的东西而狂怒。这与那东西本来是谁的问题无关……”
“正是这个。”
晴明配合兼家的喊声,取起方才写完的纸钱,一张接一张罩在灯火上。
“今天傍晚,兼家大人遣人来,说有事想商量,今晚非见我一面不可。我告诉对方,今天晚上博雅大人也在此,如果让博雅大九-九-藏-书-网人听了也无妨,请便。既然人都来了,大概无妨吧……”
“那不行。”
“这、这个吗?”
“我明天晚上会再来。”
“来、来了!?”
兼家哭丧着脸。
灯火有好几盏。
“这里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阻碍我们进去,但是,您总不能终生都躲在里边吧?”这是卖面条那人的声音。
四
西北角是皇宫,西南角是神泉苑——此十字路口,自古以来便经常发生不可思议的事。
一群影子步步逼近,围拢着兼家与俊次。
“可是,晴明,兼家大人怎么会误入那种市集呢?”
佛陀一面飘落,一面返回上天。
兼家认为是当时一个名叫忠安的下人偷走梳子,遂命人捉住忠安,责打了一顿。
火焰刚转移至纸钱,晴明便将纸钱扔到庭院,再点燃下一张纸钱。
“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说,不仅其他神明,包括樱树、存在于世上的树和花、尘芥和鸟、牛和马、石头和沙子、泥土、衣服和日用品,所有的一切都是神明吗……”
那是无以数计的活蚯蚓和活蟾蜍,数量多得捧在双手也有余。
冰冷夜气中,透明的黑暗裹着樱花。
“兼家大人,您昨晚在鬼市有没有买了什么东西?”
这是死人的市集。
晴明背倚一根柱子,竖起单膝,方才起便端着盛酒的杯子送至红唇。
二
“兼家大人,这里很奇怪。这不是人的市集。为保安全,我们还是赶快返回吧。”俊次说。
不仅相貌。
“你明白了什么?”
走了一会儿,左转,再走了一会儿,右转。
听晴明如此说,博雅从怀中取出叶二,吹起笛子。
“兼家大人……”
“刚才我问您,忠安大人为何会追赶您。此刻,我已经明白了……”
兼家最近与一名住在西京、名叫理子的女子相识,他打算前往该女子住处。
之后,据说就安静下来。
“这是人的头颅……”
三张……
“你去看看。”兼家说。
兼家止步,观看着台座,台座上出了陈列着镜子、双六游戏图、梳子、簪子,另有陈旧外衣,甚至有金刚杵之类的法器。
“……”
有人敲打紧闭的大门。
“把大门关上。”
兼家看到其中之一个物品,叫出声。
“即便是偷来的东西,此刻,这是我的……”
“无所谓,无所谓。”
晴明说这话时——
晴明向博雅说明事由时,提着灯火的蜜虫已从另一方走来。
男人用一把看似舀子的道具,连汤一起舀起锅内的东西,放入一个大碗,递给兼家。
“不要紧。您不用担心。我亲自在宅邸四周下的结界,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解破。”
“我还没有收面条的钱……”
有些挂在樱花树枝上,有些则在地面草席一旁竖起灯台。
“什么东西美?”
晴明和博雅以及兼家,坐在窄廊喝酒。
“其他不好的影响?”
“可是……”
“刚才问您的那件事。”
“吃了,吃了。”
“虽然我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但是,既然我听不懂,喂,晴明,是不是表示你又想提起有关咒的话题了……”
男人隔着台座开口呼唤,兼家抬头一看,刚才仍模糊不清的面貌,突然清晰起来。
兼家抓住男人递出的东西,啃咬着。
兼家记得梳子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