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原
是自然而然地中断了?还是走错方向而迷路了?
“我明白。我十分明白您的处境。只是,您自己还未理解自身的处境……”晴明和善地说。
他很想看看女子的秘密。
此刻,这个女子之所以磨菜刀,正是为了杀死熟睡中的自己,再啖食自己——佑庆如此想。
平日总是睡在一旁的女子,此刻竟不在身边。
热度适中,佑庆可以感觉粥的热气从口中降至肚子。可以感觉粥的热气渗入全身。
女人边跑边追赶在佑庆身后。
比半月稍圆的月亮,悬在高空,亮晃晃地照射着夜晚的深渊。
“啊,我真想配合这月光吹笛……”博雅叹出一口气地说。
“那么,我现在可以带走这位佑庆大人了吗……”
“你竟敢、你竟敢,偷看我这种可耻的样子……”
转红的枫树落叶,逐渐枯萎的黄花龙芽,甚至连桔梗和龙胆的叶子、草尖,边缘都镶上映着月光的秋霜,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朦胧亮光。
晴明伸长双手,他双手捧着一个骷髅。
哪、
“您看上去似乎已经可以走动了。既然如此,您还是早日动身比较好。不过,假如您今天就走,我也会觉得寂寞,请您今晚在我家休息,解解疲乏再走……”女子说。
晴明的红唇浮出笑容。
唰、
“与您在一起时,我一直想,啊,真喜爱,啊,真想吃。我每天都想着这件事,想到几乎发狂。我想,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吃掉您,所以也劝过您尽快离开我家,可是,您真要走时,我又舍不得让您走,却又无法吃掉您,最后忍不住和您结为亲密关系,每天受您宠爱……”
可是,这样的女子住在这样的山中,她一个人到底靠什么过日子呢?
佑庆硬撑着身子,朝亮光方向前行,芒草丛终止,眼前出现树木,树木后有一间房子。
唯有益发冰冷澄澈的月光,映照着两人消失踪影的庭院。
“是您多心了。因为您恢复了健康,才会把我看成那样。”
体内明明在发热,却冷得浑身颤抖。
“怎么可能……”佑庆说。
“你是谁?”晴明问。
“这……”
“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晚上——
“这么说来,直至抵达京城之前,我一路上总觉得听到女人的声音,原来是……”
声音正是从里边那个房间传出。
“我是昔日服侍平将门大人的女仆。将门大人谋反时,我和其他几名平氏一族人逃往陆奥。本来躲在山中生活,但是,其他人一个接一个死去,最后只留下我一人。我单独一个女人,为了活下去,只能留宿旅客,杀死他们,再夺去他们持有的物品以及衣服,后来,我竟然可耻地学会啖食人肉,啜饮人血……”
明明知道不能这样做,却抵不过好奇心。
唰、
“你吹吧,博雅……”晴明道。
唰、
“晴明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不打算救我吗……”
而且长得很美。
不仅佑庆的双手,连佑庆的身体,月光也能穿过,映照着地面的降霜。
看到那张脸,佑庆松了一口气,当场失去知觉,昏倒在原地。
“请饶恕我……”屋主女子紧紧搂住佑庆。
“您看。”
佑庆看到那张脸。
“噢,噢……
九九藏书”佑庆大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此刻的佑庆,已经不需要让人扶着,可以自己坐在地炉旁。
佑庆整个身体开始变得淡薄,透过他的身体,可以望见另一边的风景。
是个出乎意料的年轻女子。
蜜虫在晴明宅邸大门前,设法扶起即将倒下的佑庆,并扶他来到窄廊,此刻,佑庆正在向晴明与博雅讲述迄今为止的来龙去脉。
叶二滑出响声的那瞬间——
近几天,女子憔悴得很厉害。
晴明和博雅坐在安倍晴明宅邸的窄廊上,正在喝酒。
“月亮好像在发出声响……”源博雅出神地自言自语。
“什么都没发生……”晴明说。
佑庆本来认为,反正只是陪睡而已,可是,无法如此简单结束的,正是所谓的男女关系。
不知过了多久,佑庆醒来。
“有人吗?有人吗……”
“那是……”
“这样,我们可以回去了吧,回到那个地方……”女人的头颅说。
博雅停止吹笛。
玎玲。
接着——
冻僵般的月光,照亮着庭院。
野草和石头扎伤了佑庆的赤脚,很痛,但那女人更可怕。
“我不是请您赐予恋情。我只是求您让我这样,一直这样到早上就可以了……”
女子说话时的用词以及举止,都不带丝毫土气,反而类似在京城某种程度以上的宅邸服侍的女官,颇有风度。
恰好在此时,佑庆听到博雅的笛声。
“有人吗,有人吗……”传来人的声音,“拜托,拜托,请打开这里的门……”
佑庆感到全身发冷,气喘吁吁,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大人您应该已经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唰、
“说这个。”
“这东西,咬住您身上衣服的下摆。”晴明面向佑庆说。
对佑庆来说,比起生病,比起死亡,比起任何事,此刻被女人捉住这件事最可怕。
佑庆深深叹了一口气,继而消失踪影。
“是。”佑庆点头。
重新观察后,佑庆发现,就单独一人住在这种偏僻地方的条件来看,那女子未免过于年轻,也过于美丽。
虽然仍勉强可以看清周围的景色,不过,迟早总会看不见吧。但是,只要月亮再升高一点,借着月光,应该好歹可以行走。
“哇!”佑庆一面大叫,一面奔逃。
晴明站起,迈着脚步挨近佑庆,弯下身。
像是某种物体摩擦的声音。
“噢……”听女子如此说,佑庆抱住头。
唰、
说不定,她丈夫生病,所以不愿意让别人看见。
女人的头颅簌簌落泪。
博雅将叶二贴在嘴上。
庭院景象为之一变。
当天晚上——
悬挂在天花板的,竟然是好几具裸体的人类尸体。
“可或不可,这应该由你们决定吧。”
“喂,晴明啊。”博雅总算开口。
佑庆环视四周,看到黑暗中某处有亮光在摇晃。
说不定,女子的丈夫就住在那个房间。
“我好不容易才逃过女人的追赶,之后只是一味地逃,从陆奥拚命来到京城,可是……”佑庆气息奄奄地说。
女人的头颅和佑庆的身姿都不见了,方才起,便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人联想到两人的痕迹。
“您要早日动身……”
结果,那骷髅长出肉,长出眼睛。也长出鼻子和嘴巴,形成一个美丽女子的头颅。
面容憔悴,身体消瘦,看上去像半个死人。
风吹起来了。
地面已经不能说是路了。
地板上也有几个头颅,头颅已经腐烂,淌下脓水,呲牙裂嘴,两眼翻白。灯火照亮了这一切。
总之,若不往前走,任何地方都无法抵达。
“啊……”
“实在感激不尽。托您的福,我好像可以在明天出发了。”
“啊!”佑庆发出叫声。
“佑庆大人,您说过,从陆奥直至京城,始终有某种东西在追赶着您,那个东西,是不是正是您的心呢……”
“啊,请别问我这种事。无论什么样的人,每个人都背负着各自的理由,在该处居住,在该处生活。我的理由,不值得向人述说。”
月光开始高低起伏。
过一会儿——
女子捧着木碗走来,蹲下身后,将木碗搁在地炉一旁,再扶起佑庆,让佑庆坐起。
此处是陆奥国——
“只要啜饮人血,我可以暂时返老还童,如果不啜饮,又会老去,于是只得再啜饮人血,如此重复时,不知不觉中,我就沦落为不吃人肉、不啜饮人血的话,就会饥渴万分的妖鬼,这就是我。”
有某种声音传来。
唰、
——你为什么要看我这种可耻的样子?
他将骷髅搁在地面,伸出右手指尖,轻轻贴在骷髅的白色额头上,小声念起咒文。
老太婆瞪着佑庆。
是女人的声音。
如此一天又一天地拖延启程的日子,不知不觉就过了十天。
“博雅啊,坦白说,不仅这位小姐,连佑庆大人也已经不是这个人世的人了……”
“晴、晴明,那是……”博雅问。
女子在中央磨着菜刀。
“您是鬼魂。”晴明以悲痛不已的表情,向佑庆如此说。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佑庆可以自己抬起身子,到了第三天,已经能站起,自己去解手。
“您醒来了吗……”
“啊……”他低微地发出叫声。
“什么怎么做?”
然而,佑庆的双脚却一步一步迈向里边的房间。
“你的笛声怎么可能会妨碍到任何事。只要你吹起笛子,大概连坐镇唐国,天竺的众神,都会群聚于眼前的月光中,各自心花怒放地跳起舞来。即便无形之物,甚至虚空和月光,肯定也会化为有形之物,一起群舞……”
“啊,是那样吗?是那样吗……”
他看到女子的秘密。
“我们只是望见秋季残留下的夜露,一粒、两粒地消失而已……”
终于……
佑庆站起身。
是里边那个房间。
“佑庆大人,您在十年前那个夜晚,逃出我家时,早被我杀掉了,现在的您和我,都已经成为骷髅,并排在那个芒草野原上,曝露在月光下……”女人的头颅说。
“长期在夜晚单独一人入睡,实在太寂寞、太寂寞了,我每天都过得好像喘不过气来。能这样遇上您,大概也是一种缘份,请您就这样,就这样,让我待到明天早上……”
“噢……”晴明不由自主地叫出声。
佑庆跳到庭院,张开双手,站在月光中。
佑庆致谢后,行了一个礼。
为什么一个女人独自居住在这里呢?
佑庆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迈开脚步,毕竟女子会拜托他千万不能进里边那个房间,他感到有点内疚。
“为什么?为什么……”
女子垂下眼帘。
说起来,为什么一个女人能够再这样的山中过日子呢?
“您真是遭遇到骇人的事了……”博雅搁下酒杯,低语道。
同时,女人的头颅也犹如溶化于月光中,不见了。
“我明明要你不要偷看,我明明99lib•net叫你不要看,你为什么偷看?你为什么要看……”
“这声音始终在我耳边响着。令我在夜晚也不能入睡,我一味地边念佛边逃跑。但是,对方似乎一直在追赶我,我想,事到如今,只能向具有灵力的人求救,想到此,我脑中浮出晴明大人的大名。我想,晴明大人的话,或许可以设法帮我解决问题,所以抵达京城时,我便边走边爬地直接来到这……”
晴明自方才起便一直默不作声,或许他正在侧耳倾听月光的声音。
虽然女子这样说,佑庆也打算这样做,只是,想到女子肌肤的温暖,每次总会延后启程的日子。
房内,点着一盏灯火。
“嗯。”晴明点头。
那骷髅的头盖骨仍残留着一层看似干燥的头皮,头皮上还伸出几根头发。
博雅的笛声了亮地响彻四周。
“您在说什么?”
这十天期间,女子日复一日,益发憔悴。
“依我看,您似乎独自一人居住,再看您的言语行动,完全不像是住在这种地方的人。想必,您一定有什么隐情吧……”
三天前,佑庆越过了白河关隘。
垂着眼帘的那张脸,不知是不是出自照顾病人的疲惫,露出憔悴神色。
女子坐在灯火旁,弯着背,垂着脸,正在磨菜刀。
“佑庆大人,我们走吧……”
即便在此遭对方拒绝,佑庆也已经走不动了。
火盆旁搁着一盏点燃亮光的灯台,两人看似在专心倾听着月光的声音。
蜜虫扶着佑庆来此,佑庆才总算没倒下,正坐在窄廊上。
“不,您是例外,我第一眼看到您时,整个心便被您夺走,照料您一晚后,我更真心地爱上了您。可是,想吃人肉、喝人血的欲望并没有消失,而且,愈是爱慕对方,我便愈发想啖食对方的肉,啜饮对方的血。”
难道是女子单独一人起床,在里边那个房间点上灯火,正在做些什么事吗?
秋霜一粒一粒各自闪烁发光,为博雅的笛声而欢腾、而致贺,配合笛声地颤动和鸣起来。
有个柔软身体,轻巧地钻进熟睡的佑庆一旁。
“因此,您就逃走了……”晴明问。
两根弯曲的头角扎破头皮,从白发之间长出。
佑庆如常地和女子同床后,立即睡着了。
佑庆终于和女子发生肉体关系。
“让您住在这种破房子,而且身边只有我一个女人。虽然照顾得不周到,但您似乎恢复了健康,实在太好了……”女子说。
味道猛烈。
之前看上去是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实际上是个年龄过了一千岁的老太婆。
到底该怎么办?
“那、那,我是……”
即便已悄悄迈出脚步,佑庆仍犹豫不定。
“我是……”
佑庆转头顺着声音方向望去,看到地炉前坐着一个年轻女子,正在用木勺舀出锅子内煮的东西,盛在木碗中。
第二天,佑庆没启程。
佑庆在庭院抬起哀伤的脸庞,望向晴明。
是敲门声。
借着月光仔细看,是一间简陋房子,但至少能遮蔽风雨。
喝了两碗粥,佑庆就那样睡着了。
——你明明答应过绝对不看的。
他跑到屋外,光着脚逃之夭夭。
一旁的地炉熊熊烧着火,挂在地炉上的锅子热气腾腾。
那股憔悴神色,别有一番风味,相当妩媚。
原来迄今为止,这个女子都靠着让旅人留宿,再杀掉旅人,以啖食他们的肉而维生。
玎玲。
佑庆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稻草褥上。
三
www.99lib•net沙沙。
哪、
从天地间隙溜出的某种动息,在笛音四周飞舞。
“啊,哎呀,这……”
房里一片漆黑。
他看到了那个光景。
但是,走着走着,天全黑了。所幸月亮已经升高,勉强仍可以走。
佑庆如此想着想着,脚步逐渐往前移动。
“是妖鬼!”佑庆大叫一声,转过身奔逃。
女子用右手扶着佑庆,左手取起木碗,将木碗搁在佑庆嘴上。
佑庆察觉一件事。
佑庆停住脚步,仰望上空。
身上盖着一张草席。
“我总是,我总是,即便现在坐在这里,我总是可以听到那女人的声音。”
此刻的自己,正打算偷看女子会叮嘱千万不能看的房间。自己也和女子约定绝对不看。现在自己又想要违背那项约定。这种事情,可以做吗?
“有人横躺在大门外……”蜜虫说。
“晴明大人,您、您说什么……”佑庆站起身。
即便不走动,状况也一成不变。但只要往前走,只要迈出脚步,或许可以碰见人家。总之,往前走吧。
“是哪位……”里面传出应声。
晴明以哀怜表情望向博雅。
沙沙。
起初还有一条虽狭窄,却仍可以称之为路的小径,不过,那条路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无踪。
“晴明,这不像平时的你,你现在说的话,好像在朗诵诗……”博雅一面取出叶二,一面说。
“有关此事,我有一个请求。因为您已经可以走动,我才向您说,这屋子里边另有一间房。但是,请您千万不要擅自进那个房间……”
女人的头发发白,眼睛发出黄光,满脸都是皱纹。
如此走着走着,步履沉重起来。
“你、你说什么?!”博雅叫出声。
第三天,他也没启程。
秋霜宛如月光凝成的坚冰,降落在庭院里。
“应该是那女子的骷髅吧。”
“哎,我是说,您是不是也很恋慕这位小姐?您愈想逃,您的心,是不是愈牵挂着这位小姐呢……”
晴明伸出双手,在佑庆身上穿的衣服下摆处,不知裹住什么东西,再做出捧起的动作,最后抬起身。
“我是寄居住这个家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身为屋主的您所禁止的事呢……”
带着红色的月亮,暖烘烘地飘浮在东边上空。
奇怪——
佑庆浑身喀哒喀哒地发抖。
唰、
佑庆双手支在窄廊,看似好不容易才撑起上半身的重量。
他走在比自己还要高的芒草荒原中。
吹起。
“可以吹吗?我本来认为笛声会妨碍我们赏月……”
或许秘密正在里边那个房间。
“千万拜托,千万拜托。”女子以极其迷人人的眼神望着佑庆,如此说。
总之,此刻肯定是迷路了。
牙齿打颤得咯咯作响。
“可是,我是出家人……”
老太婆手持菜刀,站了起来。
女子听到牙齿的打颤声。
突然——
如鬼魂的鳞片,笛音闪闪发光。
佑庆再度跨出脚步。
他待在原地,倾耳细听那个声音。
入口挂着一张草席。
这正是单独一个女子能够在这种山中活下去的理由。
“您还是不要勉强。”
佑庆小口啜饮着粥。
屋内似乎在烧火,从坍塌土墙的缝隙可以看到火光。
受笛声吸引,佑庆来到晴明宅邱大门,在大门前倒下。
“呵呵。”
佑庆恍然大悟。
唰、
佑庆站在草席前呼唤。
这两三天,女子看似不仅苍老了两三岁,几乎一口气老了十岁。
“你怎么了?你看上去好像很疲累。”
白天也固执地不让佑庆看里边的房间。
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股臭味呢?
结果——
因为他听到某种奇怪的声音。
女人http://www.99lib.net口中长出黄色獠牙。
“那以后,也不知您从我身边逃出过几次了。这回,我故意不抓您,让您前来京城,正是为了让您见晴明大人,让您理解我们两人的真正面目。您能够抵达晴明大人宅邸,也是因为我在您背后操纵,您才能……”
“是这样吗?”
身上穿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而且大概一直没有剃发,不但长出头发,也长出胡须。
晴明以同情的眼神,望着佑庆。
说话的女人头颅的嘴唇,突然伸出獠牙。
“您先喝点粥。要是不吃点什么东西,就算能医好的病也治不好。”
一
这三天期间,佑庆一直接受女子的照料。
女子抬起脸。
即便佑庆如此间,女子也每次都答说:
她去哪里了?
——你竟敢偷看。
由于女子紧紧搂住,佑庆没法继续拒绝。
草席被掀开,从中出现一个女人。
女人的头颅也在月光中逐渐变得透明。
依旧可以听到那声音。
佑庆察觉了。
佑庆打算起身,无奈全身毫无力气。
佑庆抬起上半身。
他觉得非常累。正觉得诧异时,发起烧来了。
此处是窄廊。
月亮在鸣响。
月光随着笛音嬉戏,笛音随着月光嬉戏。
而且,佑庆看到了。
“那、那么,你,也打算将我……”佑庆说。
“这和救与不救的问题无关,我刚才说过了,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您心里真正的想法,到底想怎么做呢……”
继而是随着窄廊的啪嗒啪嗒声逐渐挨近,蜜虫出现了。
“是。”女人点头。
尽管如此,他依旧拨开芒草往前走,接着,他敢剧似乎看到前面有亮光。他停住脚步,往回走了几步,再望向同一个方向,确实有亮光。依据站立地点和头部位置,那亮光会时隐时现,大概因为途中有灌木丛以及芒草,相互交替地遮挡了亮光吧。
“噢,噢噢噢噢噢……”
“晴明大人,您在说什么……”
佑庆担忧的正是这件事。
这声音,是菜刀在磨刀石上摩擦的声音。
不久——
“倘若有可能,我很希望您不知道我的本性,就那样离开,可是,您终于看到我那可耻的样子……”
不仅如此——
佑庆终于窥探了。
“嗯……”晴明点头。
“正是这个骷髅所致。”晴明边说,边赤脚走下窄廊,来到降霜的庭院。
“嗯,全都明白。”
已经看不见阳光,只剩西边上空残留着模模糊糊的亮光。
“我是云游诸国的行脚僧。因为迷了路,到了夜晚无法前行,看到这间房子有亮光,前来打搅。哪怕是屋檐下,我也不介意,能不能让我暂且借宿一宵……”
“你说什么?”
“喂,晴明,你到底打算说什么?”博雅开口。
“您是晴明大人吗……”女子说。
每逢声音响起,女子的肩膀和头颈会微微往前移动。
正如博雅所说那般,冻结的青色月光,似乎在虚空中发出凛冽的声响。
佑庆很早以前便很想进行一赵熊野巡礼。目前正在巡礼途中,他不想发出任何怨言。
佑庆也很担忧女子。
佑庆在出家前,也曾和女人发生过肉体关系。他明白女人肌肤的温暖感觉,以及那种畅快。
二
四周的芒草穗随风沙沙作响,高低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