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壮年前期
(前60—前49年1月,恺撒40岁至50岁)
高卢战争第八年(公元前51年,恺撒49岁)
年轻的古里奥追求奢华的贵族生活,因此负债累累,负债总额高达6000万塞斯特斯。看得出来,他借钱的本领竟在年轻时的恺撒之上。恺撒决定替他偿还债务,毕竟空手套白狼不太好。按照西塞罗的说法,恺撒喜欢这位像极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年轻人。对于50岁的恺撒来说,古里奥的巨额债务不仅不是瑕疵,反而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知道庞培反对,强硬的元老院派不得不改变策略。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再次出现“卢卡会谈”,反恺撒的行动就会回到原点。于是,他们采取了迂回的战术,不再那么露骨地反对恺撒。他们的策略就是在第二年,即公元前50年,独占两个执政官的位置。
但是,恺撒又是一个为自己的理想而活的男人,他要改造罗马国体,建立罗马世界新秩序。如果不渡过卢比孔河,如果屈服于“元老院终极劝告”,交出军团,或许可以避免内战,但是,建立新秩序就只能是一场梦。如果是这样,活了50年又有何意义?他的傲气不允许他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毫无意义。他的名誉已经受损。元老院完全不顾他在高卢战争中的表现,向他宣告,若不服从“元老院终极劝告”,就是罗马这个共同体的敌人,就是叛国者。他的名誉彻底被玷污。
——多数元老投了反对票。
投票结果是,370票赞成,22票反对。这样一来,剥夺恺撒军事力量而保留庞培军事力量的决议就流产了。
还有一个男人,为是否渡过卢比孔河而烦恼。
然而,他却听到庞培多次派人和拉比埃努斯接触的消息。关于恺撒接到这一消息时的反应,在恺撒身边的希尔提乌斯在《高卢战记》第八卷中是这样写的:
例如,罗马人剪短发,剃胡子。与此相反,高卢人的头发留得很长,甚至需要编成小辫,胡子也不剃,被罗马人叫作“长发高卢”。罗马人穿短衣,外罩披风。与此相对,高卢人坚持着裤装,被罗马人称为“穿裤子的高卢”。罗马人的主食以小麦为主,喝浓汤(或者喝粥)。高卢人鄙视这样的食物,他们大口吃高卢传统的烤全猪。高卢人冷眼看周围的森林被开垦,沼泽被填埋,都市建设轰轰烈烈地展开。而他们和以前一样,依旧住在栅栏内用木头和泥土搭建的房子里,忍受着不曾铺设的路面上飞扬的尘土。他们鄙视其他高卢人,因为有了自来水,因为水直接接入了广场和家中而兴高采烈。而他们依旧从河里、从涌泉处挑水。他们认为,森林就在旁边,这样的村庄生活不需要自来水。
关于这个问题,早在10年前担任西班牙行省总督时,恺撒就已经注意到了。他认为只有公开税制,消除包税人的“酌情而定”部分,才能使税制公正合理,因此,他决定在高卢不采用“什一税”。“什一税”根据收入的高低会上下浮动。他决定征收固定金额的税,全高卢纳税总额定为4000万塞斯特斯。这样一来,包税人的工作只剩下征收规定的税金。如果“三头政治”的其中一员克拉苏还活着,想必这个制度不会如此轻易得以实施吧。因为,克拉苏是罗马骑士阶级,即经济界的代表,而构成罗马经济界基础的正是包税人。只是,克拉苏已经死于帕提亚战争。
六、两人都会实现自己的明确目标,因此,深受属下士兵的爱戴和尊敬。
因此,一旦失去公职这个挡箭牌,恺撒必定遭到密集而来的检举攻击。而且,元老院完全有可能以等待审判结果为名,不接受他的候选申请。这样的先例,包括喀提林在内,不在少数。
但是,古往今来,按规定如实纳税的人一定会有这样的疑问:如果不按收入多少,而是缴纳固定的税额,那么岂不是忽略了收入的变化,是不合理征税吗?还有,取消征税手续费,包税人没有了好处,他们难道不会失去收税热情,从而导致收税效率低下吗?
然而,庞培盯上了拉比埃努斯。
如何才能拖延元老院做出决定呢?最初,古里奥是以元老院派一员的身份开展行动的。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已经投向恺撒派,这样做比较有利。
二、因为经济上的原因,两人接受教育时的家庭教师都不是希腊人。但是,他们都是智力超群的人,也是一流的知识分子。
“元老院请求您做维护国家利益的盾牌,向恺撒出兵。为了这一大义之举,我们授予您编组军队的权力,您可以在全意大利组建军队。我们授予您军队最高指挥权。您可以指挥一切需要的军事力量,包括驻扎在加普亚的两个军团。”
这一提议引发了在场的元老院元老的同感。他们打算免除恺撒最高司令官的职位,把他召回国。尽管就在不久前,他们刚刚决定为恺撒举行为期20天的庆祝活动,以感谢诸神,嘉奖他的功劳。的确,从战略上来说,高卢战争在阿莱西亚攻防战中已经落下帷幕。恺撒本人撰写的《高卢战记》也以第七卷为结尾。希尔提乌斯执笔续写的第八卷,记录的是阿莱西亚攻防战以后彻底征服高卢的情形。也就是说,这个时期的恺撒,诚如第八卷中所述,纵横于高卢各地,正一步步征服整个高卢。而《高卢战记》前七卷的抄写本已经出版,并开始流传。
首先,他全力支持一个提案。这是经过元老院派和庞培同意后提出来的提案,那就是,因克拉苏远征失败,叙利亚行省的防卫力量大大削弱。为增强叙利亚行省的防卫力量,决定从恺撒和庞培掌握的军队中各抽调一个军团,派往叙利亚。庞培提出,就派自己早在公元前53年借给恺撒的那个军团。这就意味着恺撒将同时失去两个军团的兵力:一个是向庞培借的,一个是他的议案规定的。这项提案的目的,显然在于削弱恺撒的军事力量。因为,自从苏雷纳斯死于非命以后,来自帕提亚的威胁微乎其微,完全无须紧急增派兵力。
古里奥立刻派人去拉文纳,向恺撒报告此事,恺撒急忙派秘书官希尔提乌斯赶到罗马。12月6日日落前,希尔提乌斯进入首都,见到正等着他的古里奥和保卢斯并问明了情况。第二天一早,他去见了庞培的岳父梅特鲁斯·西庇阿,提出了恺撒的第二个妥协方案,转达了恺撒的意见,即只要同意他作为意大利北部行省和伊利里亚行省总督,拥有两个军团的指挥权,只要保留他不在场竞选执政官的资格,他就接受元老院任命法国南部行省总督的继任者人选。只是希尔提乌斯没有完成恺撒交代的最重要的任务,即见到庞培,向他转达恺撒的意思,因为希尔提乌斯认为已无此必要。由于得到了和前一天完全不同的元老院的决议后,执政官马尔凯鲁斯立刻采取了决定性行动。
但是,认为谁都可以用金钱收买的人,本身就有被钱收买的可能性。所谓谴责大多数时候反映的是谴责者的心理而非被谴责者的心理。从此以后,年轻的古里奥一直都是恺撒忠实且满怀热情的忘年交。
护民官安东尼
“恺撒的长手”
尽管护民官古里奥的任期即将结束,但是,他做的一切足以让身在拉文纳的恺撒感到满意。学者写历史并非只会使用严肃的词语,有时他们也会使用通俗的语言,因为通俗的表达方式更能说明事实。有一位研究罗马史的权威就写过这样一句话:“古里奥虽然价高,却物有所值。”
元老院派成功独占第二年度的执政官位置后,下一个计划就是尽早决定恺撒的继任人选。继任人选一定,就让他尽早前往任职地。这样一来,公元前50年年底以后,恺撒就不能再留在行省了。行省总督一卸任,必须交出兵权。因此,“变节”的护民官古里奥此时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干扰元老院决定高卢行省总督的继任人选。
对于恺撒来说,这段日子只要一闭上眼睛,浮现在眼前的一定是卢比孔河。此外,他还有一件闹心的事,那就是副将拉比埃努斯的去留问题。
接着,他面对注视着自己的士兵们,斩钉截铁地喊道:
马克·安东尼
拉文纳和里米尼相距50公里。从拉文纳出发,一路南下,有一条平坦的道路,左侧看得见亚得里亚海。行军至35公里处,卢比孔河就出现在眼前了。2000年后的今天,卢比孔河分成了三条支流,我们无从知晓哪一条支流是历史上的卢比孔河。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和现在一样,公元前1世纪时,卢比孔河可以涉水而过。卢比孔河是罗马本土和意大利北部行省之间的界线,但是,因为河水很浅,所以,只是象征性的分界线。恺撒的军队出发的时间是半夜,因此,早晨7点一定已经到达卢比孔河。因为罗马军团的行军时速是5公里。
乍看之下,《庞培行省总督法》针对的似乎是恺撒。但是,在尊重法律的罗马人中,元老院元老对法律的了解更多更深。正因为是这样一群人想出来的法案,所以其意义没有如此简单。
这场“戏”上演的同时,恺撒和元老院之间以法律为武器的斗争趋向白热化。恺撒提出的三个妥协方案均遭拒绝。1月7日来临。如果不服从“元老院终极劝告”,恺撒将被视为叛国者。然而,庞培有两个军团,而恺撒身边只有一个军团。但是,如果现在开始准备,意味着也给了敌人准备的时间,于是,恺撒下令,集合士兵。
拉比埃努斯17岁那年,比他年长6岁的庞培带着自费组建的3个军团,匆匆赶到布林迪西,投奔了苏拉。3个军团就是1.8万名士兵。在罗马,17岁可以开始服兵役。虽然我们找不到确切的记录,但是,拉比埃努斯第一次上战场,很可能就是在庞培的军团里,在庞培的指挥之下。因为,有史实证明,年轻的庞培组建的3个军团是由他的“client”组成的。
具体地说,恺撒在高卢开展的罗马化运动,始于以下几个方面:
“元老院终极劝告”
理由之一,单纯是为了犒赏。恺撒在意大利北部行省越冬的那几年,拉比埃努斯始终留在高卢,恺撒想让他在意大利北部行省好好休养休养。因为在这里,他无须担心敌人。因为在这里,罗马化程度最高,甚至被称为“穿托加长袍的高卢”。理由之二,是出于选举的考虑。恺撒意在再次竞选执政官。意大利北部行省是他的选区,在这里组建的并在他指挥下参加高卢战争的军团士兵都有投票权。他们在选举中都会投他一票。对于恺撒来说,把拉比埃努斯送到意大利北部行省,意味着把最值得信任的人送到了选区。
元老院派坚持由元老院主导下的少数人来统治罗马共和政体。对于他们来说,无论采用何种手段,必须坚决把恺撒赶下台。因为恺撒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推翻现有体制,建立新秩序。眼前,他们的首要任务是阻止恺撒再次当选执政官。公元前59年,恺撒曾就任执政官。只要一想到恺撒当时的统治方式,就算恺撒是二人执政官中的一个,他们依然心有余悸。
第一,他们知道恺撒手中只有一个军团。
五、罗马首富克拉苏的资产总额为1.704亿。
说起来,这个系统属于非常时期的系统。也许对恺撒来说,和平时期的政治斗争和战时一样吧。战时只是典型的非常时期。
而这次,公元前49年,“元老院终极劝告”,这个到现在为止成功击垮了一个个目标的利器对准了恺撒。
按照元老院的决议,恺撒送回了驻扎在意大利北部行省的第十五军团。同时,他从高卢召回第十三军团取代第十五军团驻扎在此地。而他自己需要提供的一个军团,决定为第十四军团,此时正驻扎在高卢。他命令该军团离开高卢返回罗马。在付清薪酬送他们回国前,他表扬了这两个即将离开的军团士兵,盛赞了他们的勇敢精神。
五、两人都知道金钱的重要,却很少关心个人财产的多少。
该法案规定,被任命为行省总督的前执政官和前法务官,必须在结束执政官或法务官任期5年后才可以赴任。此法一出,使得担任过执政官或法务官却没有行省工作经历的人,都被动员前往行省任职了。甚至不愿意去行省任职的西塞罗,也不得不于公元前51年夏,前往任职地奇里乞亚行省。西塞罗不擅长军事,幸运的是,他任职的、位于小亚细亚的奇里乞亚行省,在当时还算太平。也许正因为这里没有问题,所以才会派知识分子去的吧。但是,内政方面,西塞罗却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总督。
希尔提乌斯写的《高卢战记》第八卷,内容始于阿莱西亚攻防战以后恺撒着手处理战后事宜。高卢境内部族林立,包括极小的部族,总数达上百个。和大流士统治下的波斯帝国不同,高卢没有统一的指挥系统,因此,在高卢不能采用亚历山大大帝的作战方式,因为他的敌人只有波斯帝国。高卢有四大部族,分别是埃杜伊人、奥弗涅人、林贡斯人和塞卡尼人。他们深知阿莱西亚攻防战失败意味着什么,因此,早早派出使者向恺撒表示了归顺。恺撒宽恕统治阶层,再次和他们缔结了盟约。但是,中等部族本就对大部族心怀戒意,再加上参加阿莱西亚攻防战的战斗力少,阿莱西亚攻防战的失败对他们的伤害不大,而且,他们知道恺撒任期将满。因此,解决这些部族的问题,就成了战后需要处理的第一阶段的问题。
七、两人都看出元老院已经失去统治能力。不同的是,苏拉采用了保守的做法,他想通过改革元老院机构来复兴元老院的统治能力。相反,恺撒属于革新派,他认为仅通过改革机构来复兴统治能力是不可能的。
三、承认高卢各部族自治,包括中小部族。
一、两人都属于罗马首屈一指的名门。苏拉属于科尔涅利乌斯家门,恺撒属于尤里乌斯家门。只是他们都不是出身长嫡,在历史上几乎鲜有有作为的非长嫡者。
恺撒早已超越了憎恶、仇恨和复仇的心理状态,但是,唯有一个人让他内心深处的愤怒难以平息,因为这个人是拉比埃努斯。前面说过,《内战记》中言及拉比埃努斯的地方很少,而且,恺撒一贯坚持如实记录的态度。那么,为什么恺撒要把自己对拉比埃努斯的愤怒特意写进书中呢?他为什么要提及坚持反抗恺撒的拉比埃努斯呢?而且,字里行间还透露着终于把这件事放下了的意思。
二、高卢人信仰的诸神和希腊、罗马的诸神相似,是人格化的神,因此对于罗马诸神比较容易接受。
四、高卢社会分祭司、骑士、平民和奴隶四个等级。允许高卢保留这种社会制度。
在元老院占有席位的,只有担任过财务监察官和护民官的人,因此,元老中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经历过马略和苏拉的内战时期。他们很害怕,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执政官马尔凯鲁斯的要求,对古里奥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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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提案进行重新表决。结果,和前一天相反,古里奥的提案遭到了否决。这时护民官古里奥提出了反对动议。
就这样,以恺撒为目标的“元老院终极劝告”成了既定事实。出席会议的西塞罗充满讥讽地评价道:“这是把权力交给这个人还是那个人的选择。”但是,我认为,同样出席会议的小加图的评价更加确切,他说:“这是一场赌上了统治体系的斗争。”因为,这一天决定的非常事态宣言,是恺撒和已是元老院派一员的庞培之间展开抗争时后者攻击前者的武器。
执政官马尔凯鲁斯怒不可遏,当即宣布散会。他向元老院元老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会场。他说:“你们的主人会变成恺撒!”
众所周知,这两部作品简明、精练,没有一位作家的作品可以超越它们。这两部作品为历史学家书写如此伟大的业绩提供了准确的史料。然而,正因为这两部作品得到了不同领域、不同国度的人们的盛赞,反而使历史学家们失去了提笔的勇气。
他和恺撒的关系清楚地呈现在史实中,也是始于这一年。
元老院派认为,拒绝恺撒提出的延长任期的要求,有违公民的感情,因此,他们没有马上答复恺撒。而转年刚进入公元前51年,他们就向恺撒射出了第二支箭,那就是《庞培行省总督法》。这个法案于上一年年底在元老院通过,到了公元前51年,由具有选票号召力的庞培向公民大会提出。
被任命为行省总督后,前往行省赴任,必须等到5年以后。因此,担任公元前52年度执政官的庞培,在公元前51年必须辞去远近两个西班牙行省总督之职。一旦卸任,他和担任高卢三个行省总督的恺撒之间,力量关系自然会出现不平衡。因为,恺撒有军事力量,而庞培却没有。
然而,古里奥还是没有能够帮恺撒将任期延长到公元前49年年底,因为庞培反对。但是,同样因为庞培反对,元老院派免除恺撒职务、把他召回国内的目的也没有达成。对于元老院的决议,古里奥拿起了否决权。正是因为护民官古里奥行使了否决权,元老院未能做出任何决定。
恺撒要求将任期延至公元前49年年底。元老院派不希望在元老院会议上讨论这个要求,只想直接拒绝。他们甚至打算免去恺撒的职务,责令其回国。只是因为内部的稳健派和庞培的反对,元老院派未能达到目的,于是,元老院派不得不改变策略。他们首先决定设法独占两个执政官的位置,这个计划在公元前50年度的执政官选举中基本获得成功。而在这一年夏天举行的下一年度执政官的选举中则大获成功。当选公元前49年执政官的,都是强硬的反恺撒派。一个是马尔凯鲁斯,一个是雷托鲁斯。马尔凯鲁斯家的人连续三年当选执政官,得益于克劳狄乌斯家门举全力助选。在克劳狄乌斯家门中,马尔凯鲁斯家反恺撒的态度尤其强硬。此外,已成为元老院派一员的庞培的选票号召力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庞培的选票号召力主要来源于他曾经的部下,而不是住在罗马的公民。他的旧部下都是有选票的人,他们因为在距罗马不远的那不勒斯周边殖民定居,所以方便前来首都投票。
首先,他客观陈述了到现在为止自己立下的一次次战功。其次,他指出,只剥夺他的权力,而允许庞培保留权力,有失公允。因此,提出了第三个妥协方案,即他愿意辞去高卢行省总督的职务,条件是庞培也要辞去远近两个西班牙行省总督的职务。最后,恺撒提出,对于自己的提案,希望元老院经过充分讨论后,采用无记名投票的方式做出决定。
“孤注一掷!”
那么,反恺撒派的人是否掌握恺撒的“罪行”,可以把他告到法庭上呢?对照罗马法律,他的“罪行”还真有不少呢。
内战造成的真正的不幸,不是牺牲者的人数,而是因为杀戮产生的仇恨、怨愤和憎恶,这些情绪是不会轻易消失的。“喀提林阴谋”发生时,时年37岁的恺撒就在演讲中指出,这种情形对于罗马这一共同体来说有多么不利,尽可能避免这种事态的发生有多么必要。
结束历时8年的高卢战争,完成处理战后事宜之后,恺撒翻越阿尔卑斯山脉,前往意大利北部行省,这是公元前50年入夏以后的事情。在适合作战的季节,恺撒可以离开高卢,标志着在高卢战争已经彻底结束。留在高卢的军队只有中部高卢由法比乌斯率领的4个军团,以及高卢东北部由特雷波尼乌斯率领的4个军团。为了优先解决高卢问题,恺撒在公元前52年至前51年的冬季和公元前51年至前50年的冬季,两次在不宜作战的季节留在了高卢越冬。但此时,他不能再放任在首都的反恺撒行动。意大利北部行省的总督府在拉文纳,他必须尽早回到那里,去面对因专心解决高卢问题而暂时搁置的、来自首都的攻击,也就是元老院的攻击。
但是,如果你认为快乐的阿斯泰利克斯和伙伴之间的对话,表达的是被统治者高卢人(凯尔特人)对统治者罗马人的抗拒,作者首先会惊讶于你的这种理解。同时,喜爱这一系列漫画的法国人也会忍不住笑话你。一个自卑的民族不可能创作出这样的讽刺作品。这种幽默只有从小学习史实为何物的他们才能充分理解。据说日本翻译了《阿斯泰利克斯历险记》的两部作品,也引进了动漫,却很不成功。我想,只要罗马史没有成为日本人的普遍常识,这样的结果在所难免。
一、是否有必要决定恺撒的继任者?
恺撒自己则认为,从公元前6世纪延续至今的罗马式寡头共和政体,已经不适合公元前1世纪的罗马现状,此时的罗马已经是超级大国。他深切地体会到,有必要建立新的秩序,取代以往的寡头政体。只是他希望在现有体制内寻求改革之道,即利用高卢战争中获得的声望当选执政官。因此,眼前他的首要任务是当选公元前48年度的执政官。为恺撒续写《高卢战记》最后一年战争篇的希尔提乌斯,也是这样写的:“只要有一丝希望,可以通过法律,用稳妥方法实现改革,即使牺牲一切可以牺牲的东西,恺撒也会选择这条路。”
经不住你情真意切的劝说,也担心你会认为我每一次的拒绝,都是出于我的怠惰而不是害怕此任务太过艰巨。因此,巴尔布斯,我决定接受这个困难至极的任务。也就是说,我要写《高卢战记》的续篇。我要补充恺撒撰写的从《高卢战记》进入《内战记》的叙述中欠缺的部分。我要写《内战记》中没有写到的亚历山大战争以后的内乱,尽管这场内乱尚未结束。我要写恺撒遇害。只是,我希望阅读这部分的人,至少可以理解我对于接受这个任务是如何不情愿。只有了解了我的心情,才会原谅我续写恺撒作品这一愚蠢又狂妄的做法。
为什么罗马的军队撤离后,高卢人没有遂庞培的心愿,而继续听命于恺撒呢?唯一一次叛乱是高卢最好战的部族贝洛巴契人于公元前46年发起的。但是,无须罗马出兵,周边部族就解决了这次叛乱。此后,可以说,高卢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反罗马的武力行动。在整个罗马帝国时代,高卢始终是“罗马化”的优等生。
元老院判断恺撒不会提前行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到现在为止,恺撒对待法律所持的态度。对于元老院的权限,恺撒完全不放在眼里,因此,他会擅做主张,攻打高卢,组建军团等。但是,对于国家的法律,他从未违犯过。既然卢比孔河是本国和行省的边界,那么,越过卢比孔河,进军罗马本国,就是违犯国家法律的行为。违犯过此法的是苏拉,他曾经率领军队登陆意大利南部的布林迪西后,攻打了罗马。苏拉有进军自己国家首都的“前科”,而恺撒没有。
如何渡过卢比孔河的,恺撒没有说。《内战记》在记录士兵表明决心后,只写了一句话:“知道他们的想法后,就带着军团向里米尼出发了。”恺撒不喜欢戏剧性的场面,也不喜欢戏剧性的表现手法。我尊重他的这种风格。但是,在此我想根据其他比较接近事实的史料,尝试重现当时的情形。
站在卢比孔河的岸边,恺撒没有马上渡河。他在岸边默默地站立了许久。追随他而来的第十三军团的士兵,也默默地注视着最高司令官的背影。终于,恺撒转过身对身旁的部下说道:
恺撒不仅有写作才能,还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清楚表达自己思想的才能。我没有参加亚历山大战争和非洲战争,但是,从恺撒口中我了解到这些战争的情况。当然,出于好奇而倾听和为了写作而倾听,两者是不一样的,我一再声明,不要拿我和恺撒做比较。也许有人会觉得我不自量力,因为这样的声明表明我很在意有人会拿我和恺撒进行比较。不管怎样,我决定试试。
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采取行动,势必导致内战的发生。苏拉不在乎罗马人和罗马人之间发生内战。但是,恺撒不能不在乎。因为,在青少年时代,他经历过内战。
提议者梅特鲁斯·西庇阿知道恺撒送来的第二个妥协方案,但是,在会上,他完全没有提及,他只要求元老院审议自己的提案。
恺撒的情报搜集能力,以及对来自各个派驻地搜集到的情报加以有效利用的能力,无人能及。无论是在作战期间,还是在距巴黎150公里以北的阿拉斯专心处理战后事宜时,他对首都形势的变化也了如指掌,而且,他也不耽误对法国南部行省和意大利北部行省的统治,其能力着实令人称奇。在组织能力方面,他大概也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吧。
强硬的元老院派不能掉以轻心的是,对于执政官马尔凯鲁斯的提案,庞培表现出了不快。庞培还在远近两个西班牙行省总督的任上,只是他让心腹们前往行省实施统治,自己却留在了罗马。行省总督任期内不得进入首都城内的规定,同样适用于他,因此,他住在位于罗马以南的阿尔巴山庄,他从阿尔巴山庄表达了自己的不快之意。我想,庞培的不快纯粹只是出于一位军人的立场。习惯首都舒适的生活,在首都养尊处优的元老院元老们,不知道率领5万大军,长期投身战争是怎样一种情形。他们把最高司令官的位置当成皮球一样投来掷去,让庞培难以接受。在军事经验方面,没有人比得上他。庞培虽有很多缺点,却是个正直的男人。
“我得到一个情报,恺撒的10个军团越过阿尔卑斯山脉正一路南下,向罗马进军。”
对于这个消息,恺撒置若罔闻。
于是,元老院派决定把庞培在远近两个西班牙行省的总督任期再延长5年。当然,他们的做法很巧妙。他们决定,庞培延期后的任期从公元前52年年末开始,而不是任期届满的公元前50年年末。为什么是公元前52年年末呢?因为庞培担任“一人执政官”是在公元前52年,尽管只是前半年。如果任期从公元前52年年末开始,那么庞培的任期结束就是公元前47年年末。也就是说,即使迫于公民的压力,不得不同意恺撒任期延至公元前49年年末,而庞培的任期期满也是在恺撒结束任期的两年以后。
在这种状态下,古里奥从拉文纳回到了罗马。公元前49年1月1日,马尔凯鲁斯(公元前51年度的执政官的弟弟)和雷托鲁斯作为执政官的任期第一天如期而至。两人都是强硬的反恺撒派。
因为父亲是强硬的反恺撒派,因此,人们自然而然地把盖乌斯·森普罗尼乌斯·古里奥也看成元老院派的一员。不仅如此,年轻的古里奥思维逻辑性很强,擅长表达,口才也好,因此西塞罗等人不吝赞美之词,称他是元老院派的希望之星。然而,“长手恺撒”却钓到了这位古里奥。
但是,这样做恺撒无疑会遭到元老院派的算计。恺撒的行省总督任期是到公元前50年年底,而正式离任要在继任者到任以后。因为行省总督同时负责军务,所以理所当然要等继任者到任。按照这个惯例,行省总督结束任期往往是在下一年的春季。
恺撒在拉文纳稳定下来后,做了一些策略上的调整。为了在罗马现有政体下当选执政官,实现改造国家的目的,他决定在行省逗留到公元前49年夏季直至当选执政官为止。根据《护民官法》,他有权不在场也能参加执政官选举。尽管元老院派使出了种种手段,但是,这个法案还没有被废除。如果公元前49年夏天当选执政官,就任的时间是公元前48年1月1日。不过,一旦当选,即便尚未正式上任,也与已经在任无异,因为元老院讨论任何议案,都要首先征求下任执政官的意见。而且,一旦当选执政官,就算从行省总督的位置上退下来,他也不是普通人。罗马有规定,不能起诉有公职的人,因此,他也可以避免遭到反恺撒派集中火力检举的危险。恺撒之所以可以继续留任行省总督,是因为他的继任者迟迟没有定下来。当继任者有了人选后,又因为护民官行使否决权,使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这就是元老院当时的情形。
后来,发生在元老院派和恺撒之间的斗争非常复杂。我想,首先弄清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可以帮助我们了解他们之间的对抗。罗马人是尊重法律的民族,即使是政治斗争,他们也一定会以《六法全书》为依据。
但是,他是恺撒,他有办法。护民官通常属于恺撒派。他让护民官提出了一个法案,即允许恺撒提交不在场候选申请的法案。该法案规定,无须恺撒本人前去罗马提交申请,由代理人提交即可。这种情况有过先例。马略因为在北非和努米底亚国王朱古达作战,无法回国,但是,元老院接受了他的候选申请。恺撒也有理由,他的理由是正在高卢作战。只是不能保证公元前49年以后,这个理由是否依然管用。因为这一年,高卢战争已经结束,他的行省总督任期也已届满。考虑到恺撒为国家做出的贡献,完全可以对他特殊对待。然而,事实上,已经开始有人反对他享受这一特权。
那么,公元前50年12月9日,护民官任期结束之前,古里奥是如何维护恺撒的利益的呢?此时的恺撒尽管离开了高卢,但是还在意大利北部行省不能回首都。
恺撒提出的重组方案,主要有如下几条:
二、同年,庞培作为最高司令官,在剿灭海盗的行动中投入的总额为1.44亿。
四、债权人克拉苏死后,恺撒的财务状况越来越好,他的资金来源令人起疑。一旦判明他以振兴高卢经济为名,向开拓新兴市场的罗马商人收取手续费,就可定受贿罪。
西塞罗
九九藏书网是促成他倒向元老院派的人之一。这个时期,西塞罗已经开始执笔《论国家》。第二年年初,他就出版了这部著作。在书中,他指出,一个国家若由超越党派、忠于国家法律、站在最上面的人来统治,是最为理想的。很显然,他在暗指庞培。西塞罗的《论国家》为庞培和推选他的元老院派提供了理论依据。
我们这些在他身边的人,感受比其他人更深。因为仅仅阅读文章,我们就已经被文章清晰、简练的文风折服。更何况,在他身边的我们知道,如此精彩的文章是那么轻松又那么迅速写下来的。
恺撒采用彻底的中央集权方式。他派驻各地的人都和他直接联系,所有情报都集中在他这里,最基本的指示也都由恺撒下达。派驻各地的负责人,同时又是经济方面的负责人,他们就像恺撒的左膀右臂,接到恺撒的指示后,忠实地执行命令。
高卢战争结束后,没有片刻喘息,恺撒又投入了新的战斗。这场战斗不同于高卢战争,是以法律和言论为武器。
六、就任财务监察官那年,也就是恺撒政治生涯开始的那一年之前,32岁的恺撒累计借款总额为3120万。
恺撒利用了这个机会。他趁机提出把自己的任期延至公元前49年年末的要求,理由是战后处理需要充分的时间。他的真实意图是,他知道给自己的特殊待遇随时会被取消。如果任期延至公元前49年年底,那么,在公元前49年夏季的执政官选举中,他就不会以“光杆司令”的身份面对危险了。
我在描写高卢战争的时候,用现代法语指称了几乎所有的城市名称,理由是这些城市现在依然存在。聚居地还在,意味着部族的固有文化尚存。高卢人按希腊语的叫法也就是凯尔特人,他们没有从现代的法国和比利时消亡,或者说高卢人不只是逃到现在的爱尔兰的高卢人。在高卢享受罗马文明的同时,诞生了有高卢特色的高卢,即罗马化的高卢,这就是后来的法国文明。
这是恺撒提出的妥协提案,也是非常高明的一个提案。庞培没有理由反对自己制定的法律。既然庞培不反对,元老院派自然也不能有所作为。
“前进吧!向着诸神的所在,向着侮辱我们的敌人所在,破釜沉舟!”
欧维利克斯
也许恺撒知道,年轻的古里奥之前曾经攻击过自己,对他的能力非常认可。面对来自元老院派中古里奥父辈的元老和执政官的攻击,恺撒必须保护既有利益,一步不能退让。这样的任务,崇拜恺撒却能力平平的护民官难以胜任。也就是说,恺撒看中的是年轻的古里奥的才能。
得到庞培以后,元老院派活跃起来,他们首先策划独占公元前51年度两名执政官的位置,只是结果并不理想。马尔凯鲁斯当选,小加图却落选了。恺撒派无缘该年度执政官之位。另一位当选的是法学家鲁弗斯,他属于中间派。尽管如此,元老院派反恺撒的攻势还是加强了许多。
按恺撒的性格,我想他是不会主动询问的。当然,如果拉比埃努斯主动提起来,则另当别论。那么,拉比埃努斯会说吗?他会征求恺撒的意见吗?
身为议长的执政官马尔凯鲁斯完全无视恺撒信中的第三部分内容。对于恺撒提出的第三个妥协方案,他不仅让元老们经过讨论,甚至还采用了当场举手表决的方式。结果,同意恺撒提案的,只有古里奥和西塞罗的爱徒卡西乌斯两个人。近400名元老院元老中,几乎都拒绝了恺撒的妥协方案。不是反对提案本身,而是他们觉得这个提案像是最后通牒,出于反感,他们投了反对票。就内容而言,属于元老院稳健派的西塞罗,大概也会认为这是很现实的解决方法。
三、高卢人追求舒适的生活。
庞培不止一次接受“三头同盟”的决议。他有辉煌的战功,从年轻时候起就笼罩在罗马第一勇将的光环中,早已习惯了“第一人”的待遇。只要笼络住这样的庞培,对于共和主义者元老院派来说,就无须再担心他会变成独裁者了。
二、是否也应该解除庞培的最高指挥权?
当时,姑夫马略一声令下,五天五夜就杀了以时任执政官为首的元老院元老50人和属于骑士阶级(经济界人士)的1000人。这是恺撒13岁那年的事情。被杀的人中有恺撒的伯父,也就是他父亲的兄长。古罗马广场讲坛上甚至放不下被杀的重要人物的首级。少年恺撒当时居住在“苏布拉”,到古罗马广场仅有不到五分钟的距离。
帕诺拉米克斯
护民官安东尼果断行使了否决权,因此,这个结果未能形成决议,于是,决定第二天再行表决。第二天,元老院还是否决了恺撒的提案,于是,护民官安东尼再次动用了否决权。第三天再次进行表决,结果还是一样。
两年前,即公元前52年,以元老院派为靠山的米罗和自称平民派的克劳狄乌斯之间的武力冲突不断。在米罗杀死克劳狄乌斯时,双方的冲突达到了高潮。这时就任“一人执政官”、结束这种无政府状态的是庞培。因为自己的代言人克劳狄乌斯被杀,民众怒不可遏。正是庞培的声望和来自庞培曾经的部下的无声压力,才平息了民众的愤怒。庞培曾经的部下得到土地后,已定居于新的土地上。恺撒也认为在这种形势下,庞培出任“一人执政官”是最好的办法。于是,为了对付韦辛格托里克斯领导的、发生在高卢的叛乱,恺撒放心地离开了意大利北部行省。然而,就在恺撒在高卢与韦辛格托里克斯交战正酣之际,在首都罗马,元老院派和庞培走到了一起。
而且,内战常常会使父子、兄弟和朋友反目。恺撒做事光明正大,讲话直截了当,在高卢又有辉煌的战绩,因此深得首都罗马许多年轻人的仰慕。其结果是,在罗马有权有势的人家中,不顾在元老院享有席位的父亲的担心,公开表示要追随恺撒的子弟越来越多。元老院派,也就是“反恺撒派”中,几乎所有的重要人物都遇到了这个问题。西塞罗年仅15岁的儿子和外甥也成了恺撒的忠实追随者。家庭内部之争不至于出现极端的结果,但是,一旦恺撒渡过卢比孔河,家庭内部之争就有可能演变成悲剧。
尽管庞培表明了态度,但是,面对护民官如此强硬的态度,元老院还是不敢迈出决定性的一步。就这样,公元前50年年末临近了。恺撒的任期就要结束,继任人选却尚未决定。因为,元老院担心,如果强行决定继任人选,护民官必定动用否决权,甚至还会把平民阶级推向对立面。
四、两人都不属于年少成名的类型,都是进入40岁以后才崭露头角的。
士兵们齐声呼应。就这样,恺撒策马走在队伍最前面,带领第十三军团士兵渡过了卢比孔河。时间是公元前49年1月12日,恺撒时年50岁又6个月的一个早晨。
八、两人的行动都很大胆,不受传统思想的束缚。不同的是,苏拉从未流露过不安或迷惘,而恺撒表现得很犹豫。
还有,恺撒是一个有福共享的人,自己有钱赚的时候,也不会忘记为他人寻求致富之路。他应该也给了副将拉比埃努斯这样的机会。拉比埃努斯因此有了积蓄。这个出身平民的男人,衣锦还乡,把自己积攒的钱用来建设家乡。高卢战争结束后,恺撒又任命他为意大利北部行省的军团指挥官。前面说过,他这样做,一方面纯粹是为了犒赏拉比埃努斯,另一方面,他打算当选执政官后,把这里托付给拉比埃努斯。可以这样说,对于拉比埃努斯来说,和庞培的关系是先天联系在一起的,而和恺撒的关系则是后天培养起来的。
关于高卢行省总督继任人选的问题,早在公元前51年已经由元老院提出,提出这一议题的是执政官马尔凯鲁斯。只是当时,对于持久的高卢战争刚结束就决定继任一事,元老院颇有些顾虑,于是,暂时把这个问题搁置起来,等下一年再定。公元前50年,新任执政官盖乌斯·马尔凯鲁斯在就任第一天,即1月1日,就早早提出,他要把这个问题作为自己任期内最重要的议题来处理。
“只有结束这场内战,恢复恺撒的名誉,我们才能恢复自由。”
正因为这套漫画深受成年人的喜爱,所以它对细节的描绘非常细致。首先,既然这种药水效果如此神奇,如果让高卢所有部族的人都喝的话,高卢应该可以推翻罗马的统治。但是,喝药水的只有一个部族。其次,大力水手化的高卢人,屡屡打败前来镇压的罗马军团,而罗马军团的指挥官也不是恺撒。像这样,如果这种细小之处不忠实于史实的话,那么讽刺就会流于闹剧。
梅特鲁斯·西庇阿是现场证人。希尔提乌斯从他口中获悉了这一情况后,只在罗马逗留了24小时,即于12月7日夜里,沿弗拉米尼亚大道北上,赶回了拉文纳。大概三天后,恺撒知道了这一消息,于是,他命令在高卢的8个军团中的第八军团和第十二军团离开冬营地,前往意大利北部行省。在拉文纳,他手中只有第十三军团。
公民因为担心投票结果,聚在元老院会场外。当看到古里奥走出会场,他们给了他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连西塞罗也认为内战因此已经避免,也松了一口气。
首先,青年古里奥是现任护民官。罗马政体下,除了两位执政官外,只有护民官有行使否决权的权力。
现代卢比孔河周边
那么,4000万塞斯特斯究竟是怎样一个概念呢?因为生活物质资料不同,所以,将古代货币的金额换算成现代货币的价值,说实话,是不可能的。因此,我不采用换算的方法,而是用不同的金额,请读者朋友想象它的价值。单位为罗马流通货币塞斯特斯。
护民官古里奥不等允许他发言,就站起来喊道:
《行政官法》是公元前52年,庞培被元老院派成功拉拢后提出来的。罗马的法律规定,候选人必须亲自到首都提出候选申请。而《行政官法》又规定,在此基础上要求进行二次确认。此法案是接到恺撒从日尔戈维亚撤军的消息后提出来的,有很强的针对性。攻打敌人时,挑选敌人的弱势是正确的策略,只是他出手太早。因为三个月后,传来了罗马军队在阿莱西亚反败为胜的消息。后世历史学家一致认为,正是阿莱西亚攻防战,决定了不列颠和高卢的历史。而当时的罗马普通公民同样正确领会了这次胜利的意义。直觉告诉他们,漫长的高卢战争已经结束,民众陷入了狂热之中。在狂热的民众面前,元老院不得不决定举行为期20天的庆祝活动,以感谢诸神。元老院不得不奖赏恺撒的功劳,不得不在《行政官法》中增加补充条款,将恺撒视为特例。提出补充条款的人是庞培。
当天晚上,安东尼、另一位护民官和元老院元老古里奥三人,乔装打扮成奴隶的模样,逃离了首都,目的地自然是恺撒所在的拉文纳。而在他们之前,巴尔布斯早已送出急使,沿着弗拉米尼亚大道一路北上了。恺撒派出急使,会在事先约定的地点更换马匹。因此,在三人到达前,恺撒已经知道自己被视为叛国者了。
高卢的社会制度和希腊、罗马式城邦不同。希腊、罗马式城邦是以城市为中心,向周边扩张形成的。在恺撒的重组方案中,允许高卢保留原有的社会制度。与日耳曼相比,他认为在高卢实现罗马化的可能性很大。理由有三:
就在不久前,庞培还在养病。但是,这位当时公认的罗马第一勇将、时年56岁的庞培接过了国家之剑。他回答说:“如果没有更好的对策,我就把执政官的要求当作命令来接受。”
在元老院会场举行的新任执政官就任仪式一结束,已是元老院元老的古里奥就要求发言,他说他想宣读恺撒交给他的一封信。执政官马尔凯鲁斯说,此事暂时放一放,先进入议题。但是,以护民官身份参加会议的安东尼,要求先宣读恺撒的信。恺撒是当事人,这是他写给元老院的信,元老院里要求宣读的人很多,执政官最终只能同意。
享有罗马公民权的人可以免除直接税,是因为罗马公民有服兵役的义务。即使兵役改成志愿兵制以后,有志愿兵资格的也是罗马公民。因此,没有罗马公民权的行省居民,在免除兵役义务的同时需要缴纳行省税,即直接税。至于行省税的征收方法,长期以来共和政体下的罗马都采用承包制,由私营征税业主,即“包税人”负责。直接税的税率是收入的十分之一,因此也叫“什一税”。税额根据当年的收入计算。这个税制貌似很合理,也照顾到了纳税人方面的因素。因为,遇到干旱或多雨的年份,作物会歉收,由此导致收入减少。这时,税金也会相应减少。然而,这种税制依然不完美。它的问题是税额往往由包税人“酌情”决定。税额由征税人决定,那么,只要是包税人必须交纳占税额一成的手续费,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必定会提高税额。
二、埃杜伊人、奥弗涅人、塞卡尼人和林贡斯人这四大部族为罗马同盟者,缔结盟约。以这四大部族为中心,有望统一全高卢。
罗马人缴纳的直接税用作安全保障费用。帝国时代的塞内加也说过:“不在防守上下功夫,就不能保证安全。致力于防守需要费用,因此,税收是必需的。”
但是,元老院派的劲儿用得有些大了。公元前51年的执政官、明确反恺撒的马尔凯鲁斯,在元老院会议上提出一个议案。他提议解除恺撒最高司令官的职位,把他召回国,因为此时高卢战争已经结束。
(摘自《阿斯泰利克斯历险记》,R.戈西尼创作,A.乌德佐绘制)
对于这一结果,恺撒没有提出抗议。但是,尽管没有提出抗议,他却在未征得元老院同意的情况下,又在法国南部行省擅自征募志愿兵了。这些志愿兵不是罗马公民,而是高卢人,因此,新组建的军团不能像正规罗马军团那样,以第某某军团命名。他为新组建的军队取名“云雀军团”。新军队共有22个大队,相当于2个军团。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法国南部行省有很多云雀。
前往意大利北部行省的途中,恺撒听到了一个消息,说元老院派试图拉拢拉比埃努斯。高卢战争的8年间,副将拉比埃努斯一直和恺撒齐心协力,风雨同舟。恺撒对他信任有加,甚至把驻扎在意大利北部行省的军团的指挥权也给了这位副将。
恢复自由,意味着每一名士兵完成对恺撒的誓约后可以从军队中退役。正因为相信士兵们的这个想法,恺撒才敢以一个军团的力量采取行动。庞培和元老院以为会有人因为不愿意被视为叛国者而离开恺撒,然而,他们的如意算盘再次落空。脱逃者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因为其他理由。
但是,庞培采取行动了。当晚,他邀请了元老院的重要人物到他位于城墙外的府邸。他说,一再拖延表决,对我们、对国家都不是好事。他表示自己已经做好再次亮剑的准备。元老院中不反对恺撒的元老建议派代表去拉文纳,说服恺撒,却只得到极少数人的支持。因为护民官安东尼在自己召集的平民大会上激昂飞扬的演讲,引起了元老院元老们的关注。在12月21日举行的平民大会上,安东尼严厉谴责了元老院和执政官忘恩负义,说他们否定恺撒征服高卢为国家罗马做出的巨大贡献。他明确表示,护民官打算行使否决权。如果他们无视护民官的否决权,就是无视平民的权利。平民大会一致支持安东尼等护民官。
阿斯泰利克斯
对恺撒来说,第十三军团并无特别之处。第十三军团不像第十军团,是最值得恺撒信赖、最优秀的精锐部队。尽管如此,从公元前57年组建以来,在长达7年的高卢战争中,士兵们自始至终追随恺撒,出生入死。面对这些部下,最高司令官开始了他的演讲。
十、同一时期,埃米利乌斯·保卢斯在维修祖先建于120年前的埃米利亚会堂时,恺撒以2.5%(通常为6%到12%)的年息,借给他的金额是3600万。
基于这样的判断,庞培认为,即使发生战斗,也是罗马政府军首先向卢比孔河以北发起的。他们认为可以用一整个冬天来做准备,所以,庞培和元老院派组建军队的速度非常缓慢。总之,反恺撒一派虽然向恺撒发出了最后通牒,但是行动实在很慢。
我猜想,和古里奥直接接触的,应该是在首都罗马的“恺撒事务所”主任巴尔布斯。这件事必须悄悄进行,去做这类试探性接触的事情,通常是恺撒的这位亲信、出身于西班牙的巴尔布斯的任务。
一、高卢的行省总督恺撒应该服从元老院的命令,即刻回国。
一、高卢人有尊重私有财产的传统。
《内战记》和《高卢战记》不同,通篇流露的都是恺撒对敌人的藐视。只要认定自己比对方优秀,就可以超越憎恶、仇恨和复仇的心理。也就是说,憎恶、仇恨和复仇心理会让位于不屑一顾。但是,只有一个人恺撒想鄙视他却做不到,这个人就是拉比埃努斯。那么,为什么唯独拉比埃努斯他做不到不屑一顾呢?还有,拉比埃努斯又是怎样看恺撒的呢?
阿莱西亚攻防战决定了包括不列颠在内的、从比利牛斯山脉到莱茵河的辽阔地区今后的历史发展脉络。
一、行省总督只有保护任职地安全的任务,而恺撒却越过任职地行省的边界,远征北部和中部高卢,横渡莱茵河攻打日耳曼人的领地,甚至越过多佛尔海峡远征不列颠。行省总督率领军队越过任职地边界,按惯例,必须征得元老院的同意。而恺撒非但没有得到元老院的同意,甚至从未征求过元老院的意见。
尽管法国人有些以自我为中心,却是一个理性的民族。在法国人喜爱的《阿斯泰利克斯历险记》中,完全看不到阴暗的一面。如果对统治阶级心怀仇恨或怨念,如果有被害妄想症,就很难避免阴暗的东西。至于恺撒,虽然把他当作了嘲笑的对象,却把他刻画成了一个值得尊敬的、让人恨不起来的征服者。显而易见,作者对历史事实非常清楚,也熟读过《高卢战记》。给我的感觉是,法国人不能不承认自己免于被他们从心底里憎恶的日耳曼人同化,都是因为有恺撒。
然而,就在第二天,即12月2日,元老院元老接到了执政官马尔凯鲁斯的紧急召集令。他们匆匆赶到元老院会场。马尔凯鲁斯传达了一个消息:
公元前100年,利用马略的声望欲将下层公民优惠政策付诸实施的护民官萨图纽斯,也因为“元老院终极劝告”,被当成叛国者而血洒古罗马广场。
反恺撒一派欲强行做出上述决议,护民官安东尼自然不会退让。他一次次地行使否决权予以反对。然而,这一天的反恺撒派一步也不退让。
在罗马,“前执政官”也是行省总督乃至最高司令官的别称,是担任两个军团以上的军队指挥官,是保卫行省安全的责任人。通过军事行动成功征服一个地区后,前执政官有义务提出在罗马统治下对该地区进行重组的方案。他们提出的重组方案经过元老院和公民大会的认可后成为国家政策。但是,由于后面将要介绍的内乱,恺撒提出来的高卢重组方案,未能在元老院和公民大会上进行审议。尽管如此,在内乱中胜出后,他还是把重组方案变成了法律,直到帝国时代依然有效。
简单概括起来是这样的。
5天后,另一个男人也渡过了他的“卢比孔河”。这位恺撒曾经的副将,为了避免与恺撒相遇,没有从亚得里亚海一侧越过国界,而是选择了与此相对的第勒尼安海一侧越过国界。也许,他打算沿阿庇亚大道南下,去投奔在罗马的庞培吧。
路奇乌斯·科尔涅利乌斯·苏拉是《罗马人的故事》丛书第三册《胜者的迷思》中的主人公。盖乌斯·尤里乌斯·恺撒是《罗马人的故事》丛书第四册和第五册《恺撒时代》中的主人公。两人虽然相差38岁,却有很多共同点:
“三头政治”现在只剩下了两位。一直以来,元老院派都想推翻“三头”体系。对他们来说,采取离间恺撒和庞培的策略无可非议。拉拢的对象选择庞培而不是恺撒,也是明智的决定。因为,“三头政治”的发起者是恺撒,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改革元老院主导下的寡头政体。
这些士兵都是罗马公民。他请求士兵们与同是罗马公民的敌人作战。普通政治家在这种时候一定会长篇大论,宣扬自己的理念,说明正义属于自己,以此表明发动内战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公众利益。但是,恺撒没有这样做。
“这个情报是假的!”
恺撒亲笔写的信有三部分内容:
如前面所述,恺撒做的这一切都从根本上决定了罗马将来的发展方向。同时,这个时候他已经可以回过头来应对首都的局势了。借用西塞罗的表达方式,“恺撒的长手”再次伸向了首都罗马。
元老院派认为,形势发展至此,恺撒已经完了。因为到现在为止,只要元老院拿出看家法宝“元老院终极劝告”,反对现行体制的运动基本都以失败告终。
只是,打着“元老院终极劝告”旗号的罗马军队有一个不利因素,那就是时间问题。庞培手下的军事力量只有恺撒送回来的两个军团。而被任命为恺撒继任者的阿赫诺巴尔布斯尚在征募志愿兵,还没有形成军事力量。但是,元老院派很乐观,他们认为,时间可以争取。
镇压行动以奥尔良为中心,向高卢各地呈放射状展开。这次武力镇压的对象都是参加阿莱西亚攻防战的各部族。他们因为参加这场战斗,所以事实上背弃了和恺撒之间的盟约,而且,此时他们尚未停止反抗。因为恺撒急于在任期结束前彻底解决高卢问题,所以这一时期的镇压行动非常残忍。他纵容士兵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甚至不放过流落街头的妇女儿童。对于固守城内坚持反抗的部族则采取水攻法。承受不住罗马军队的攻打、出来投降的所有士兵,都被砍去了双手。恺撒要让他们牢记,反抗恺撒意味着什么。
元老院派坚持拉拢庞培,首先是为了孤立恺撒,其次是为了利用庞培的声望。元老院派中缺少有魅力的领导者,可以让普通民众为之倾倒。西塞罗是知识分子,受人尊敬。但是,他评论家式的言行并不受民众欢迎,也因此,担任过公元前63年的执政官以后,无缘再次当选。小加图生活清廉,尽人皆知。但是,他那悲观的言论让民众反感,因此,他只做过法务官,虽然一度成为执政官候选人,却无缘执政官之职。其他人同样,就算当上了执政官,但是,无论是作为政治家还是作为将帅,都缺少激起民众热情的才能。因此,对于元老院派来说,他们需要庞培。毕竟,只要庞培一出现,民众就会自觉给他让路。而且,庞培没有政治野心,他不是个危险人物。
恺撒也很犹豫。当然,他犹豫的原因并非庞培和元老院所想的那样。
站在卢比孔河前
恺撒应该想到了这两个问题,于是,他利用降低税额的方法一并解决了这两个问题。课以重税,会增加税务方面的人员和费用。与其如此,不如规定一个合适的或偏低的税额,让纳税人不会感到有负担。不敢说纳税人会自觉自愿纳税,但是至少他们缴得起税金。在高卢,规定一年4000万塞斯特斯的税额,应该是恺撒做出的判断。
三、两人都是瘦高体型,言谈举止都很有气质。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很引人注目。
首先,他谴责了反恺撒派对他的不公。他说,他们利用一切机会试图诋毁自己,为此他们拉拢庞培,让他和自己作对。他还指责元老院派品行低下。其次,他谴责元老院侵犯护民官行使否决权的权力。平民代表护民官手中的这个权力,连苏拉也不曾侵犯过。恺撒指出,格拉古兄弟和萨图纽斯的牺牲,不只是过去时,现在很有可能再次发生。他说,现在的罗马和那个时代没有任何不同。演讲的最后是最重要的内容。
越过卢比孔河之前
总之,拉比埃努斯离开了恺撒。他在恺撒渡过卢比孔河后才渡过他的“卢比孔河”。他没有如庞培和元老院的愿,因为他没有离间恺撒手下的士兵,他只带着儿子和仆从奴隶离开了恺撒。他把所有东西都留在了营地,净身离去。这是缺少政治头脑的军人拉比埃努斯唯一能做的事情。得知曾经的副将离开后,恺撒下令把拉比埃努斯留在营地的所有东西送还给了他。这是对追随自己13年的部下离去时,恺撒做的唯一一件事。
两派对立,不可能不引起首都罗马人心不稳。年长者想到马略和苏拉时代的内乱,害怕历史会重演。西塞罗喜爱的卡埃里乌斯等年轻人则表现出了缺乏责任心,他们只想知道庞培和恺撒一旦斗起来,谁会是赢家。他们只是想早一点弄清楚谁可能会赢。而恺撒认为,一味行使否决权,会导致元老院陷于瘫痪的状态,对自己并不利。护民官不仅有否决权,也有立法权。他决定利用护民官手中的这一权力。
恺撒第一次担任执政官是在公元前59年,因此,公元前48年他第二次当选执政官,并不违反此时依然有效的“苏拉之法”。“苏拉之法”规定,两次当选执政官之间,必须间隔10年以上。庞培是公元前55年度的执政官,公元前52年,他再次当选执政官,是一个特例。当时只有他一位执政官,目的是为了平息民众的愤怒,是权宜之计。而恺撒希望按惯例,再次合法地当选执政官。他也可以参加公元前49年度的执政官竞选。只是这样一来,他必须在公元前50年夏季参加竞选,这样就会影响他处理战后事宜。
“渡过此河,人世间将有一场悲剧发生。不渡过此河,我将遭到彻底毁灭。”
《高卢战记》最后一卷,希尔提乌斯为其撰写了序文。序文采用了写给恺撒的另一名亲信巴尔布斯的形式,原因是力劝希尔提乌斯续写第八卷的正是巴尔布斯。我将序文全文翻译如下:
还有,只要是元老院元老,想必没有人会忘记,公元前63年,喀提林因为阴谋发动政变遭到弹劾,元老院为此发布了“元老院终极劝告”。面对元老院派来的罗马军队,喀提林选择了自行了断。这只是13年前的事。
“根据公元前55年制定的《庞培—李锡尼法》,高卢行省总督恺撒和远近两个西班牙行省的总督庞培,应于公元前50年年末结束任期,解散军团。”
话说回来,历史上,恺撒“介绍”过的大国是今日的法国和英国。2000年后,法国诞生了这样的讽刺作品,而英国却没有。这是为什么呢?我想原因大概在于,最早将英国引入文明世界的是恺撒。但是,不列颠真正实现罗马化是在帝国时代以后。其中的原因大概在于推动不列颠罗马化的人缺少写作才能,写不出足以和《高卢战记》相媲美的作品。相反,法国人却给后世留下了他们的“罗马化”成果——谁都看得懂的、优美的文学作品。因此,作为高卢人,有话要说也很正常。只是,他们创造的文学不是被征服者高卢对征服者恺撒的抗拒,而是讽刺文学。高卢人,也就是法国人,做不到全盘接受丘吉尔的说法。丘吉尔说:“大英帝国的历史,始于恺撒横渡多佛尔海峡。”在高卢人眼里,恺撒撰写的《高卢战记》和对高卢的战后处理方式,完全是一种“罪孽”。
不是因为有军团驻守,不是因为有军事管制。公元前49年,内乱爆发以后,也就是恺撒离开高卢以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因恺撒的命令,恺撒手下的各军团也离开了高卢。高卢不再有罗马一兵一卒。这个时期,恺撒正专注于和庞培之间的争斗,这是高卢推翻罗马统治的最好时机。而且,有实力的部族中,除了两三个人,所有实权人物都还活着。以往总是扮演煽风点火角色的祭司阶级也健在。因为恺撒的姑息,高卢也不缺少点燃民族独立之火、率领军队实现民族独立的统治阶级。然而,没有人起来反对恺撒。恺撒攻打马赛时,他们不仅没有支援马赛,甚至应恺撒的要求,还向他提供了攻城物资和军粮。内战期间,马赛是庞培阵营中的一分子。在西班牙和庞培派作战时,向恺撒输送军粮的也是高卢人。
公元前58年就任行省总督后,拒绝赫尔维西亚人借道时,恺撒就没有想过此事会平静收场。也许,公元前59年,在罗马,赫尔维西亚人准备迁移的消息成为尽人皆知的事实时,他已经预计到,该部族的迁移将在高卢全域掀起风浪。正因为如此,他才希望去风浪必起的高卢任职,同时要求5年任期。也许正如小林秀雄指出的那样,野心家恺撒等待的是“创造高卢战争”的机会。小新秀雄只看过《高卢战记》,但是,他的说法一针见血。当然,这个“创造”将给罗马这个国家指明方向,而这也许就是《高卢战记》中不能写前言的原因。因为如果在前言中写了,不仅会受99lib.net到元老院派的强烈反对,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得不到同时代人的理解,因为他们缺少恺撒那样的前瞻性。但是,现代英国有一位研究者这样写道:
从拉比埃努斯的言行来看,这位武将并不关心恺撒和元老院派之争的原因。他是因为平民出身才当上护民官的,他关心的只是平民阶级的权利。他认为元老院阶级统治能力衰退,这是政治斗争的问题。以他的素养很难上升到这个高度,因此,对他来说,就算站到庞培的阵营,也只是出于他重视和庞培之间的“client”关系,而不是投靠元老院派。
战后处理第二阶段
就这样,护民官古里奥一方面假装自己是元老院派一员,同时以法律辩论的方式开始干扰决定高卢总督的继任人选。当法律辩论不能左右元老院的决议时,他行使了护民官的否决权。由此,人们知道了古里奥已经转向恺撒一派。但是,行使否决权是护民官的正当权力。元老院派没有办法,只恨得咬牙切齿。他们咬牙切齿地等待公元前50年12月9日,古里奥任期结束。然而,恺撒已经准备好了对策来粉碎他们的计划。
罗马的执政官制度是两位执政官同时执政,此时的“一人执政官”属于特例。元老院派希望尽早结束这种状态,元老院派深信,只有元老院主导下的罗马式寡头政治,才是保护罗马的政体。对他们来说,执政官只有一人,有走向独裁的危险。苏拉曾经实行过强力的独裁政治,目的是为了强化元老院体制。尽管如此,只因为作为最高权力者,掌握权力的只有苏拉一个人,所以,这就成了元老院派的一场噩梦。西塞罗、小加图、马尔凯鲁斯、阿赫诺巴尔布斯等元老院派对“一人执政官”非常敏感。庞培没有政治野心,他理解元老院派的顾虑,同意再选一位执政官。选出的是庞培再婚妻子的父亲梅特鲁斯·西庇阿,此人是出身于名门望族的元老院元老。因此,对于元老院派来说,由他担任执政官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然而,对于“恺撒派”来说,则意味着“三头政治”之一的庞培,已经彻底倒向元老院派。
公元前63年,因为喀提林事件,首都罗马自上而下陷入一片混乱。时年37岁的恺撒和拉比埃努斯为了反元老院,联手做了一件事。在恺撒的授意下,护民官拉比埃努斯作为原告,起诉了元老院元老拉比留斯,罪名是,37年前(公元前100年),拉比留斯杀害了当年的护民官萨图纽斯及其同党。当然,重提37年前的旧事,不是为了让此时已经老迈的元老院元老拉比留斯获罪,而是为了借此攻击“元老院终极劝告”的非法性。西塞罗看出了恺撒的真正意图,不顾在任执政官的身份,为被告辩护。因为,为此时的被告辩护,意味着为元老院主导下的罗马共和政体辩护。这次事件,正如前面描述的那样,最后以闹剧收场。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恺撒和拉比埃努斯开始了密切的合作。
公元前49年1月7日,担任议长的执政官马尔凯鲁斯在元老院会场再次要求对恺撒的提案做出表决。自1月1日开始进行表决以来,由于护民官坚持行使否决权,表决结果始终未能形成决议。几乎所有元老院元老都已经对恺撒的提案投了好几次否决票,当然这一天,安东尼和另一位护民官又行使了否决权,只是这一天两位执政官的态度都很强硬,好像无视护民官的否决权一样,要求元老逐项举手表决,来推动议事的进行。
接着,始于公元前60年的“三头政治”登上了历史舞台,其结果是:公元前59年,恺撒当选了执政官。公元前58年,高卢战争拉开了帷幕,恺撒就任行省总督,任期5年。因此,很容易想象到,他的任期不会流于平庸。恺撒赴任时,拉比埃努斯追随恺撒,也离开了罗马。拉比埃努斯是恺撒就任行省总督时唯一亲自挑选的属下。除他以外,恺撒的部下都是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过程中成为他真正的部下的。
相反,日耳曼人不允许土地私有,他们只崇拜太阳、月亮和火,不追求舒适的生活。日耳曼人严格区别征服者和被征服者,讨厌把两者混为一谈。
尽管如此,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开。护民官有10人,恺撒为什么单单选择一个属于敌对一方的人呢?
执政官马尔凯鲁斯在元老院发表演讲,谴责恺撒,几乎成了常态。公元前50年12月1日,他又在元老院发表演讲,谴责恺撒。他指责恺撒破坏现有体制,试图成为独裁者乃至国王。演讲结束后,马尔凯鲁斯向元老院元老提出了两个议案,内容是:
九、公元前54年,为扩建古罗马广场,恺撒向公民征用工程用地时,花费了6000万。
而且不仅内容,提案的方式也很巧妙。因为古里奥的提案获得通过,意味着执政官马尔凯鲁斯提出的两个议案自动失效。古里奥提出,既然马尔凯鲁斯的两个提案都采用当场表决的方式,对自己的提案也应当场进行表决。
看着《阿斯泰利克斯历险记》,想象高卢战争以后高卢人的意识很有意思。对高卢人来说,罗马化是什么?保持高卢特色又是什么?喝下祭司调制的药水,在阿斯泰利克斯的率领下,把无敌的恺撒军团打得溃不成军的高卢人,不屈服于罗马的武力,自然也不接受罗马的文明。他们拒绝和罗马相关的一切,维护高卢特有的东西。
公元前50年夏天以后,恺撒已经风闻庞培方面正在试图拉拢拉比埃努斯。根据《高卢战记》第八卷的作者、恺撒的秘书官希尔提乌斯的描述,对于这一传闻,恺撒完全不予理会。拉比埃努斯回到意大利北部行省后,庞培方面跟他的接触一定更加频繁。公元前50年秋,恺撒也进入了意大利北部行省。这就是说,两人也许是在同一个地方,即在位于拉文纳的意大利北部行省总督官邸的那一带,一起度过“横渡卢比孔河前”紧张的三个月时间的。这是前后13年的跨度。从37岁到50岁之间的13年里,两个人同甘共苦。难道是恺撒和拉比埃努斯之间没有进行过交流吗?难道这两个同龄的男人之间没有互相坦露过各自的心声吗?
像这样,阿莱西亚攻防战结束后处理战后事宜的第一阶段于公元前51年夏结束。夏末,恺撒决定视察阿奎塔尼亚地区。这种做法很符合恺撒的风格,因为他还没有到过阿奎塔尼亚地区。阿奎塔尼亚地区位于加龙河和比利牛斯山脉之间,自五年前归顺恺撒后,从未举起过反旗。巡视完此地后,恺撒又去了纳博讷。法国南部行省是他的任职地之一。迅速处理完行省总督的政务后,他向法国南部行省居民表示了感谢。因为在长年的高卢战争中,他之所以能够坚持到底,原因之一就是法国南部行省的人们对罗马不变的忠诚。随后,恺撒回到北部高卢,他要开展处理战后第二阶段的工作。为此,他牺牲了回意大利北部越冬的机会。
两个男人的戏
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没有想要做成大事,这样的人实际上是过着闲居生活,不会给人类社会造成危害。古代称这种生活方式为“伊壁鸠鲁主义”。相反,积极参与人类社会活动的生活方式,叫作“斯多葛主义”。庞培的不幸在于他44岁那年完成征服东方回到国内后,从积极的斯多葛主义者变成了不彻底的斯多葛主义者。如果他能像前辈卢库鲁斯和西塞罗的好友阿提库斯那样,做个彻底的伊壁鸠鲁主义者,完全可以安稳、优雅地度过后半生。但是,他有虚荣心,他希望成为国家秩序的守护者。正是这个虚荣心,把年届五旬的庞培推向了元老院派。
一、除法国南部以外,高卢全域的边界确定为:西南为比利牛斯山脉,西边为大西洋,北边为多佛尔海峡,东边为莱茵河。
根据研究者的估算,高卢战争时期,全高卢人口在1200万人左右。人口比想象的多,是因为高卢的气候、土壤适合农牧业,所以高卢很富裕。也正因为富裕,日耳曼人才会屡屡尝试入侵。如果普鲁塔克的记述可信,那么,恺撒发起的长达8年的高卢战争中,有100万高卢人被杀,100万高卢人沦为奴隶。对这样的高卢,征收4000万塞斯特斯的直接税,税负是重还是轻,研究者无须推测也能做出判断。总之,被恺撒征服以后,高卢人彻底变安分了。
三、恺撒应回到首都,亲自递交执政官候选申请。
——元老院元老投票结果是,认为有此必要的占大多数。
虽然元老院派把国家之剑交给了庞培,但是,授予庞培大权需要以法律的形式使之合法化。他们不敢耽误时间,就在古里奥前往拉文纳不在首都的期间,梅特鲁斯·西庇阿向元老院提出了议案。议案中没有提及庞培,只要求恺撒解散军团。如果恺撒不服从,则视其为叛国者。
护民官的任期是从12月10日到次年的12月9日。选举护民官和选举执政官在同一时期,只是,选举执政官和其他公职人员的是公民大会。只要享有公民权,人人都有投票权。与此不同,选举护民官的是平民大会,只有平民才有投票权。平民大会上,元老院派的影响力很小,因此,这是恺撒的地盘。恺撒是公认的平民派领袖。在平民大会上,恺撒推荐的候选人当选护民官很容易。作为古里奥的继任者,恺撒推荐了安东尼。莎士比亚的作品《安东尼和克娄巴特拉》中,马克·安东尼也是其中一个人物,当时只有32岁。他曾在恺撒手下担任过军团长,有军事经验,但是,从政却是第一次。好在恺撒此时已经回到意大利北部行省。意大利北部行省总督驻地拉文纳到罗马的距离是三天的行程,派急使的话,时间更短,与在高卢时相比,接发指令容易多了。安东尼当选护民官后,从古里奥手中接过了接力棒。就这样,恺撒利用护民官可以继续对付元老院了。
在这个过程中,恺撒完成了彻底征服整个高卢的目标。他不惜连续两年在高卢过冬,在一心一意实现征服计划后,于公元前51年的冬天,恺撒开始着手内政方面的战后处理工作。
不管怎样,恺撒的态度很诚恳,完全服从元老院的决议。但是,只要庞培有10个军团,他也必须有10个军团的想法没有变。
因此,尽管还在法国北部处理战后事宜,恺撒对庞培的动向和元老院派的计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也因此,他知道把自己一派的人推上执政官的位置几乎没有可能。话虽如此,如果放任罗马统治阶级日益巩固反对他的势力,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灭亡。因此,即使元老院和执政官都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恺撒也需要寻找一个可以做他左右手的人选。满足这一要求的人,恺撒看上的人竟是现任护民官之一——一个35岁左右的年轻人。按常人的想法,他应该避开这样的人物。
这样一来,两个实力派之间的力量对比就变得对恺撒不利了。不要忘了,在罗马,有权率领军队的是被授予绝对指挥权的行省总督。即使是执政官,绝对指挥权也只有在元老院认为非常时期时才能拥有。因此,行省总督的任期结束,意味着必须交出军事力量。元老院派一心要打倒恺撒,因此,在所掌握的军事力量上,自然希望超过恺撒。这一点在拉拢庞培时也很有效,因为这可以满足庞培的虚荣心。他是一个习惯了没有竞争对手、拥有“第一人”名声的人。
没有证据证明,拉比埃努斯其后的军事经验是在庞培手下积累起来的。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当公元前63年庞培完成对东地中海一带的统治时,他没有全程参与。因为,这一年拉比埃努斯在首都罗马任护民官之职。
四、公元前61年,举行凯旋仪式时,庞培向部下士兵发放的奖金总额为2900万。
那么,和家人一样,同为反恺撒一派的这个年轻人,怎么会转向恺撒派呢?按照我们普通人的想法,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恺撒或许从古里奥以往的演讲和其他方面的表现中,察觉到这个年轻人很有热情,有成就大业的强烈愿望。对于这样的年轻人,只要采用正面接触的方法,向他表明自己的远大理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他不是没有可能。而恺撒又很擅长写这样的信。
恺撒军南下的传闻使全罗马一片哗然。而庞培离开阿尔巴山庄,在首都罗马城外等待元老院的决议,这也足以让元老们心生不安。新任护民官安东尼与另一位属于恺撒派的护民官一同进入会场,他们警告说,如果元老们同意梅特鲁斯·西庇阿的提案,护民官们将不惜行使否决权。大概这句话奏效了,当天没有进行表决。
战后处理第一阶段
预计到恺撒和庞培将发生正面冲突,罗马陷入了恐慌和混乱状态。就在这种氛围中,12月10日如期而至。护民官古里奥任期结束,新护民官安东尼接任。把接力棒传给安东尼后,古里奥向拉文纳出发了。目的是为了和恺撒见面,向他汇报所有情况,并请示下一步的指示。在罗马,护民官卸任后,几乎自动可以得到元老院的席位。因此,古里奥以后要以元老院元老的身份来完成任务。虽然不能再使用否决权,但是,他可以通过辩论来影响决议的形成。
就这样,恺撒手中的军团减到了8个。而送回罗马的2个军团,也如恺撒所料,非但没有被派往叙利亚,竟然是留在了庞培旧部下的殖民地区——意大利南部的加普亚。
其间,庞培的旧部下来到元老院会场外开始施压,连护民官们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胁。就这样,时间到了1月7日。
二、决定公元前54年度的执政官多米提乌斯·阿赫诺巴尔布斯为恺撒的继任人选,并授予他在意大利境内招募4000名志愿兵的权力。一旦军队组建完成,即刻出发前往意大利北部行省任职。
四、最后是直接税的问题。这是关系到善政还是劣政的问题,是人们最敏感的问题。
打败百战百胜的汉尼拔、解救罗马于布匿战争泥潭的西庇阿·阿非利加努斯,因为500塔兰特(约合1200万塞斯特斯)的不明开销而被赶下了台。恺撒的钱主要用于公共事业上,比如扩建古罗马广场等工程,所以,用在哪里是清楚的。但是,钱的来源不明。把救国英雄西庇阿·阿非利加努斯赶下台时,检举人是老加图,而继承了老加图血统的小加图,心中也怀有坚决打倒恺撒的执念。
第二,时间刚进入冬季。虽然是1月上旬,但当时尚未采用尤里乌斯历法,因此,实际上是12月上旬。这个时期,即使在南国的意大利,也是河水暴涨,气候多变,不宜作战。地中海型气候冬天是雨季,而且,恺撒的军团几乎都在高卢越冬。即使恺撒下令把军队调回意大利北部行省,要在冬季穿越高卢,翻越阿尔卑斯山脉,进入意大利,并非易事。元老院派认为,春季来临前,恺撒也不可能有所行动。
他们祭出了“元老院终极劝告”。一旦发布这一非常事态宣言,护民官就不能再行使否决权了。同时,两位执政官又要求投票决定授予元老院和庞培无限大权力的法案。凡是不服从元99lib•net老院和庞培决定的人,就视同国家公敌,也就是叛国者,无须经过审判,即可判处死刑。在要求投票表决前,执政官马尔凯鲁斯警告安东尼和另一位护民官,如果不想成为“元老院终极劝告”的第一个靶子,就离开会场。于是,护民官们提出抗议,说他们践踏护民官的权力,却又不得不离开会场。元老院元老古里奥也只能以退场来表示抗议。
执政官鲁弗斯反对这一提案,他不属于恺撒派。元老院内有两派:一派是强硬的元老院派,一派是稳健的元老院派。鲁弗斯是法学者,属于稳健的元老院派。执政官鲁弗斯反对的理由是,恺撒作为最高司令官非常称职,所以保留他的职位,直到任期结束才是稳妥之举。在前线作战期间,被免除最高司令官之职召回国内的有卢库鲁斯的先例,那是发生在17年前的事。当时做出这一决定是出于无奈,是因为卢库鲁斯失职造成的。当时,卢库鲁斯在和本都国王米特拉达梯交战期间被免除职务并被召回国内,同时把指挥权交给了继任者庞培。事情是这样的:卢库鲁斯率领军队,一度打到了里海,因此,他在军事上的战绩是得到认可的。只是后来士兵们闹起了罢战,拒绝出战,而他未能解决好这个问题。因此,作为最高总司令,这就是失职,无可辩解。但是,恺撒的士兵没有罢战。执政官马尔凯鲁斯的提案,对恺撒的憎恨过于露骨,最后在元老院没有通过。
苏拉使用武力向马略率领的平民派发起了反扑。他率领军队登陆了布林迪西。两年后他在内战中胜出,开始清洗平民派。苏拉亲自制作的“黑名单”上包括80名元老院元老、1600名骑士,人数多达4700人。他们中的大多数没有经过审判即遭杀害,财产全部被没收。幸免一死的人,资产也遭没收,同时失去了担任公职的权利,包括他们的子孙。被杀的重要人物的首级堆满古罗马广场讲坛的情形,和五年前没有任何不同。这一切18岁的恺撒都看在了眼里,而且,他的名字也上了苏拉的黑名单,差一点也成了牺牲品。这位18岁的年轻人命是保住了,却不得不在此后的四年里,忍受流亡生活之苦。
庞培是远近两个西班牙行省的总督,按照法律,他不能进入首都。于是,马尔凯鲁斯带着元老院派元老,去了庞培位于阿尔巴的山庄,把国家之剑交给了庞培。他说:
一、根据罗马一贯的做法,将部族统治阶级的子弟送往罗马或法国南部行省学习。形式上他们是人质,实际上他们是寄宿留学生。恺撒成为独裁官后,甚至为统治阶级中有权势的人提供了元老院席位。他还到处授予尤里乌斯的家门名,结果出现了很多名字第二部分为“尤里乌斯”的人。
他说,高卢战争从第一年到现在的9年时间里,总计作为你们的最高司令官,经历了无数次战斗,征服了高卢,也成功阻止了日耳曼人入侵高卢,为国家做出了巨大贡献。他呼吁士兵起来保护最高司令官的名誉和尊严。听了恺撒的话,第十三军团的士兵齐声高呼:“为了洗刷最高司令官和护民官受到的侮辱,我们愿意追随恺撒到底!”于是,恺撒下令,深夜集合。跟随恺撒越过卢比孔河,意味着士兵们也将被视为叛国者。而百夫长下面的话颇能反映了这些士兵的心理:
提图斯·拉比埃努斯和恺撒同岁,出生于意大利半岛靠近亚得里亚海一侧的一个名为珍古里的小村,距港口城市安科纳不远。罗马人的姓名通常由三部分构成,即个人名、家门名和家族名,而拉比埃努斯和马略、萨图纽斯一样,也是平民出身,姓名只有两个部分,即个人名和家族名。只是,他的出生地那一带是大地主庞培家的私有土地。也许因为这个原因,拉比埃努斯和他的祖先一样,是庞培的“client”(被保护者)。关于“client”,我在《罗马人的故事01·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中介绍过,后来也多次提到过这种关系。在共和政体下的罗马,“patronus”(保护者)和“client”之间是一种互助关系,对于“patronus”来说,“client”是非常重要的人脉关系。因此,用“后援者”来称呼“client”,或许更能准确地反映这种关系。
苏拉登陆布林迪西以后没有解散军团。对于违犯国家法律,进军罗马,他大概不曾有过丝毫犹豫或疑惑吧。但是,站在卢比孔河前,恺撒却犹豫了。姑且不论违犯国家法律是可为还是不可为,他想到的是,不惜触犯国法去采取的行动,会出现怎样的结果。
恺撒还在高卢继续征服行动,因此,这一次元老院派成功占据了两个执政官的位置。因为战争尚在继续,恺撒不可能为了帮助自己一派的候选人当选执政官,而让手下士兵休假回首都参加投票。这样一来,当选的都是元老院派的人,一个是盖乌斯·马尔凯鲁斯,一个是埃米利乌斯·保卢斯。前者是上一任执政官、强硬的反恺撒派马库斯·马尔凯鲁斯的堂兄弟。和堂兄弟一样,这位新执政官也反恺撒。埃米利乌斯·保卢斯在修复祖先所建埃米利亚会堂时,恺撒曾经为他解决了经费问题,因此,从感情上来说,他不会反恺撒,只是这位出身名门的贵族是个老实人,不能指望他成为恺撒在首都的利益代言人。
我在前面提到过,我个人认为,虚荣心是希望获得他人肯定的一种心理,而野心却是要实现目标的意志。只希望得到他人肯定的人,权力可有可无。但是,想达成大事的人,权力——达成目标过程中必要的力量——必不可少。人们常常把有虚荣心而无野心的人看作无欲之人,是没有危险的人。因此,被利用的常常是这种“没有危险的人”。
决定继任者人选的是元老院。而元老院又掌握在元老院派的手中。因此,他们提早决定继任者的可能性很大,也因此认为恺撒的任期结束于公元前50年年末,也是真实可信的。按照惯例,离任后他必须解散属下军团,相约在凯旋仪式上再会。如果恺撒要竞选公元前48年度的执政官,他的旧部下都会把票投给他,他一定可以当选。但是,即便如此,有6个月时间,他不得不做“光杆司令”。等恺撒成了“光杆司令”,元老院派一定会把他告上法庭。因为在罗马禁止起诉有公职的人。因此,卸下行省总督的职务,一回到首都就遭到起诉的公职人员很多。
阿斯泰利克斯所属部族的部族长
七、以律师身份获得成功后,西塞罗购买克拉苏位于罗马最高档住宅区帕拉蒂尼山上的豪宅时,金额为350万。这还是朋友价。
三、公元前63年,庞培结束对东方的征服,从小亚细亚和叙利亚带回来存入罗马国库的行省税和间接税,总计约2亿。
二、尽管以往的高卢战争中祭司常常是反罗马的导火索,尽管罗马没有专门的祭司阶级,但是恺撒没有拿高卢的祭司阶级(德鲁伊特)开刀。保留祭司阶级,意味着他把高卢人的宗教和普通教育交给了高卢人自己负责。
阿莱西亚攻防战结束后,恺撒只给了士兵两个月的休息时间。随后,早早就开始了战后第一阶段问题的处理。公元前52年的12月,镇压行动开始了。最初只派了3个军团,由他本人或指定军团长率领,而没有投入10个军团。这是因为经过阿莱西亚的激战,士兵们要恢复体力需要足够的时间。当然,恺撒自己并没有休息。
很长时间里,没有人注意到年轻的护民官已经改变立场,因为护民官古里奥按照恺撒的指示,尽量谨慎行使自己的权限,连向来喜欢打探消息的西塞罗发现这一变化也是在公元前50年入夏以后。西塞罗去了奇里乞亚行省任职后,仍不放松及时了解首都的情况。因为行使否决权,罗马政界终于知道古里奥已经“变节”。罗马政界一片哗然,纷纷指责这是一件丑闻。对于元老院派来说,大有希望的人才被对手收买了。元老院强硬派谴责古里奥屈服于恺撒的金钱,有良心的元老院元老也感慨这个年轻人道德沦丧。
同样,公元前48年度的执政官选举,也要在上一年的夏天进行。按惯例,候选人必须前往罗马市内卡匹托尔山上的国家档案馆,亲自提交候选申请书。如果不想破坏这一规定,恺撒必须在公元前49年入夏前举行凯旋仪式。他在高卢取得的战功,足以让他举行一场声势浩大的凯旋仪式。有资格举行凯旋仪式的,是掌握军队最高指挥权的前执政官。掌握这一大权的人,也就是前执政官,在行省总督任期内,不能穿越首都城墙,进入城内。这是罗马的法律。但是,在凯旋仪式结束后,以普通人的身份进入罗马城墙内提出候选申请的话,就不会违犯罗马的国法,也不会违背惯例。
关于恺撒烦恼的理由,我们可以找到很多背景史料。首先是恺撒亲自撰写的《内战记》,还有就是西塞罗和友人之间的信件。通过这些信件,我们可以了解到当时元老院的动向和反恺撒派的主张。再有就是普鲁塔克、阿庇安、卡西乌斯和迪奥等人写的史书,尽管这些史书写于数百年以后。毕竟,发生罗马史上最大危机的公元前1世纪中叶,第一主角是恺撒。拉比埃努斯是配角。因为拉比埃努斯是配角,所以和恺撒相比,推测他的心理所需的依据,也就是史料,少得可怜。《内战记》中提及不多,西塞罗也只说到表象的事情。就连帝政时期写的其他史料中,也只说他是第一个背叛“神君恺撒”的人,恺撒因此与他一刀两断而已。但是,如果想探究恺撒当时的心境,关注另一人物,不能说没有用处。当时,两人都处于人生中需要做出决定性选择的时刻。
一、根据研究者的估算,公元前67年,罗马的国家预算总额为2亿。
针对“喀提林阴谋”,恺撒曾在元老院发表了演讲。从他的演讲中可以看出,他自始至终不承认“元老院终极劝告”的合法性。恺撒认为,冠以“元老院终极劝告”之名的这个非常事态宣言,是元老院的越权行为。因为根据法律,元老院只是一个提建议和提劝告的机构。恺撒明确指出,借此名义,无视罗马公民权所有者承认的审判权和申诉权,允许滥杀的行为,都是违反罗马国法的行为。而现在,这个宣言落到了他的头上。因为恺撒始终如一的态度,元老院派预测恺撒不会接受“元老院终极劝告”。只要他不接受,他就是叛国者,追随叛国者的军团就是叛军。庞培将率领罗马政府军镇压叛军,从而一举解决所有问题。这就是元老院派的如意算盘。
八、公元前58年,西塞罗在流放期间,财物遭到克劳狄乌斯的毁坏。第二年,放逐令解除,回到首都后,西塞罗从国家那儿获得的赔偿金额为200万。西塞罗为此还感慨,比买下豪宅时的价值还要低。同样遭到破坏的另两处山庄,赔偿金额分别为50万和25万。就这样,西塞罗还抱怨国家吝啬。
就这样,两个男人分别渡过了自己的“卢比孔河”。两人都没有了回头路。骰子已经掷出。不靠舆论,也不依据法律,而是凭武力来决定胜负的时刻到了。
拉比埃努斯也没有辜负恺撒的期望。按照当时罗马的传统,军中的幕僚和军团长大多是来自罗马有背景家庭的子弟。高卢战争期间,在他们中间,恺撒不需要派援兵增援的,只有拉比埃努斯指挥的战线。把兵力分成两部分的时候,恺撒必定把其中一部分交给拉比埃努斯指挥。恺撒越过莱茵河、横跨多佛尔海峡远征时,负责后方安全的也是拉比埃努斯。恺撒回行省过冬的季节,拉比埃努斯也会留在高卢。可以说,恺撒能够寄予全部信任的将领,只有拉比埃努斯一个人。
为什么恺撒会注意到这位显然属于敌对一方的古里奥呢?
三、高卢战争结束后,恺撒把家门名“尤里乌斯”赐给了被征服者高卢的权贵,擅自建立“client团队”(被保护者团队)。
我想,两人之间应该没有经过深入的交流。有一位史学家也提到过,这“两个男人的戏”,是两个盛年男人沉默的戏。在一起度过的紧张的三个月时间里,他们从未提及此事。
庞培方面依靠“client”的关系坚持劝说拉比埃努斯。13年前,庞培解散军队,为部下争取到土地以后,此时最需要的是既可靠又有实力的将领。庞培是一位杰出的武将。通过阅读《高卢战记》,他对拉比埃努斯的军事能力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而且,拉比埃努斯是恺撒的左膀右臂,如果能成功把他拉拢过来,对恺撒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庞培方面想借机达到一石二鸟的效果。
就算他留在恺撒阵营,也不是出于对恺撒的理念,即建立新秩序的必要性的理解,而只是为了尊重与恺撒之间的友情。因此,拉比埃努斯的烦恼是选择先天的缘分,还是看重后天的关系,这不是敞开心扉,或者征求意见,就能解决的问题。
三、奖励通商,促进矿山开发,振兴经济。为此,恺撒降低了在高卢的商品流通间接税。在罗马国内商品流通间接税是5%,在高卢只有2.5%。
二、除了分配给他的4个军团以外,恺撒还自费组建了4个军团,同样没有征得元老院的同意。公元前56年春,在卢卡举行的“三头”会谈中做出决定,并于公元前54年生效之前的三年间,恺撒第一年带领6个军团,第二年率领8个军团作战,同样,也未向元老院提出过申请。
就这样,在保证高卢各部族主体性的同时,恺撒把高卢部族纳入了罗马的统治之下。除了几个特例,罗马人在高卢境内几乎没有新建罗马式的城市。各部族首府和聚居地在进入罗马统治之下后依旧保留了原貌。而象征“基础设施”的罗马式大道则把各城市联系起来,形成了交通网络。
公元前121年,格拉古兄弟中的弟弟盖乌斯·格拉古因此被当成叛国者遭到杀害,兄弟俩开展的国政改革也不得不宣告结束。
有一套系列漫画,叫《阿斯泰利克斯历险记》,是比利时人画的,在法国出版。这套漫画的成功之处在于作者对罗马的优等生——自己的祖先,极尽讽刺之能事。这套《阿斯泰利克斯历险记》系列漫画的基本故事内容是,恺撒征服全高卢并不属实,因为还有一个小村庄没有屈服于恺撒。为什么这个小村庄没有屈服于恺撒呢?因为,该村有一位祭司,他用药草调制了一种药水,村民只要喝下去,就会力大无比,甚至比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还要厉害。他们把罗马军团打得溃不成军。也因此,恺撒对高卢的征服是留有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