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早晨
妈妈为我挺身而出的事情
“要球棍做什么?”
“没有,没有人,”她说。但我知道,她在说谎。我知道是谁来过了。
那时候,爸爸离开我们已经有三年了。午夜时分,我朦朦胧胧听到妹妹咚咚跑下楼,她常常跑去妈妈的卧室睡觉。我翻了一个身,把头埋进枕头,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闭上眼睛。
“你累了吗,查理?”妈妈问。
“什么?”我在床上,迷迷糊糊用手肘把身体半撑起来。
“是谁?”我问。
妹妹靠着我,浑身发抖。和她一起躲在床上,我觉得很羞耻,所以我踮起脚尖,走到房门边。妹妹跟在后面,紧紧拉住我睡衣的一角,差点把我的睡衣给扯坏了。
九-九-藏-书-网“查理?球棍?”
“让我,让我……静一静。”
“嘘!”妹妹又说。
“屋里有贼吗?”
“亲爱的,是谁的电话?”罗丝问我。
妈妈轻轻推开门。“待在这里别动,”她小声说。我很想告诉她,她拿球棍的姿势错了,但她已经出去了。
“好了,罗丝,”我回到洗衣房,听到妈妈说,“再过半个小时,你就会变得很漂亮了。”
“她听到了有动静。”
“没,没……”我艰难地回答道,“电话接起来没有人。”
“睡吧,”我听到一个声音说,但我分不清是妈妈说的,还是罗丝说的。是的,我已经不清醒到了那种地步。
我坐下。我突然感到精疲力竭,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刚才发生了什么?电话上的那个声音是什么人?怎么会有人知道我在这里,还不来抓我?我越想,越觉得头昏脑涨。
“查理?”妈妈问我,“你没事吧?”
“查理!”突然,我听到妈妈压低了嗓子,呼唤我。她已经在我房间里了。“查理,你的棒球棍在哪里?”
然后是越走越近的脚步声。
妈妈的声音99lib•net响了起来。“没事了,没事了,”她不再压着嗓子,快步走进房间,摸摸我的头,然后向妹妹走去。她放下球棍,棍子落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妹妹还在哭。“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妈妈说。
我指了指衣柜。我的胸脯上下起伏得厉害。她找到了我用的那根黑色的路易斯维尔牌球棍,妹妹松开妈妈的手,跳到我床上。我的双手死死撑住床垫,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我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小时候,一直听人说起飞贼(我们小孩子一直以为飞贼真的会飞)翻墙入室,把屋子里的人都给绑起来。我立马联想到这些事情,并且把情况想象得更加糟
99lib.net糕:这个入侵者的唯一目的,说不定就是要杀我们呢。
我咽了口唾沫。
“过来,查理,”她伸出一只手。我挣扎了一下,她拉了我一把。“吻妈妈一下。”但我拒绝了她。为了这件事,我一直很生她的气,一直到我长大成人,离开家的那一天。我知道那天晚上来的是谁。我生气,是因为她没有让我爸爸留下来。
“球棍,”妈妈说。
“嘘!”妹妹再说。
一会儿,我听到了关门声。重重的关门声。
贴着走廊,我可以听到房子里每一个轻微的响动,每一声响动都让我觉得是拿着刀的贼在走来走去。我好像听到了一声闷响。我听到了脚步声。我觉得有个凶神恶煞的九-九-藏-书-网男人正爬上楼梯,来抓我和妹妹。然后,真真切切的,我听到了撞击的声音。再然后,我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是有人在说话吗?是,不,等等,那是我妈妈的声音,是不是呢?我想跑下楼梯,又想跑回房间,躲到床上。接着,我听到了另一个声音——是另一个人在说话吗?一个男人的声音?
“嘘!”我听到妹妹说。
我几乎无法摇头。我的手指在发抖。
“可能是推销员,”罗丝接口说。“他们常一听到男人接电话的声音,就把电话挂了。他们只喜欢和像我这样的老太太说话。”
我一屁股靠到墙上。妈妈抱起妹妹。她长长吁了一口气。我从没有听过别人呼出这样长的气来。